俱難咬了咬牙:“奶奶的,這幫島夷還真的想跟咱們決戰了!邵將軍,咱們火速通知彭帥,讓他迅速向咱們靠攏,合兵一處,在這里跟晉軍拼了!”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俱難的眉頭一皺,厲聲道:“混蛋,這兒正軍議呢,沒看到嗎!”
一個背插靠旗的斥候奔了起來,單膝下跪:“將軍,南方百里左右,有大隊敵騎向我軍迅速接近,看火光起碼有五六千騎,離我們這里也就兩個時辰左右了,請您速決!”
俱難睜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久久,才嚷道:“什么?!五六千騎?這怎么可能呢!”
邵保咬了咬牙,沉聲道:“副帥,看起來晉國一直在隱瞞實力,他們能一口吃掉都將軍,那有幾千騎兵也不奇怪,大概他們是趁勝追擊,想要直接攻打我們了!”
俱難一拳擊在帥案之上,打得那插滿了令箭的木盒都跳了兩跳,他的雙眼圓睜,厲聲道:“晉軍欺人太甚,我就不信了,我們大秦鐵騎,會怕了他這幾千人馬!傳令,全軍集合,列陣,隨我出戰!”
邵保連忙拱手急道:“副帥,萬萬不可。現在是黑夜,我們不清楚敵軍虛實,而前軍覆沒,軍心已經不穩,這時候要是作戰,輸的可能很大啊!”
俱難如同給一盆涼水澆了下來,久久才長嘆一聲:“你說的對,于兵法上,現在強打的風險太大了。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邵保的眉頭一皺:“惟今之計,不如在這里明火執仗,遍布疑兵,而我軍則迅速向北撤退,與彭大將軍的主力會合,晉軍最多占我們一座空營,我們是騎兵,沒有太多的糧草輜重,也不會給敵軍留下什么!”
俱難的臉色一變:“什么,要我不戰而逃嗎?邵將軍,你怎么可以如此漲敵軍的志氣,滅我們的威風呢?”
邵保咬了咬牙:“為將者,需要知進退,現在戰況對我軍極為不利,強打很可能會失敗,退保才是上策,晉軍這五六千騎只是先頭部隊,后面有多少還不好說,萬一在黑夜之中我軍跟敵軍騎兵粘上,而后面敵軍大隊步兵趕到,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啦!”
俱難的額上開始冒汗,喃喃地說道:“難道,我們就不能依托這營寨死守嗎?”
邵保嘆了口氣:“副帥啊,我們是騎兵,這個臨時的營地根本沒有良好的防護,我們只有一些簡單的柵欄,營帳,連箭樓和哨塔都沒有,想要在這里跟人家作戰,還不如拉出去靠騎兵的機動性野戰了。但是都顏將軍的五千騎兵連兩個時辰都沒撐過去,我們這一萬人就是出戰,又能撐多久?!”
俱難長嘆一聲,頹然地坐回了帥椅之上,閉上眼睛,搖著頭:“我擅自率本部騎兵出戰,本想著建功立業,居于彭超之上,可現在弄成這樣,還要反過去投奔人,這讓我以后還如何能抬得起頭來?!”
邵保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低聲道:“副帥啊,這時候不能意氣用事,強敵當前,來勢洶洶,整個攻略淮南的計劃恐怕都要變更了,我們能把這支軍隊平安地帶回去,守住彭城都是萬幸,先回去吧,彭刺史那里,我幫你去說話,就是到了天王面前,我也會說,是都顏自己大意中了埋伏,我們這種收縮和主力靠攏的選擇,是不會有問題的。”
俱難咬了咬牙,站起身,一萬個不情愿寫在他的臉上,可他還是沉聲道:“傳令,火速集合,營中遍布明火執仗,以草人置于柵后,虛張聲勢,而大軍則分三路從后營營門撤出,迅速向彭城靠攏!”
他說著,就向帳外走去,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轉頭對著邵保微微一笑:“邵將軍,你所部兩千人馬是我軍騎兵的精銳,就麻煩你斷個后了。”
兩個時辰之后,劉裕站在俱難的帥帳之中,那些胡人身上的羊騷味道還殘留在這里,而他的身邊則站滿了興高采烈的兄弟們,檀憑之坐在俱難留下的那張帥椅上,哈哈笑道:“想必這就是俱難坐過的椅子吧,奶奶的,還是溫的呢。”
魏詠之的三片兔唇動了動:“這幫蠻子跑的倒是很快,兩個時辰,一萬多人的大營就撤了個精光,那些軍士也是倒了霉,連個好覺都沒睡上,就得起身趕夜路逃跑啦。”
何無忌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們走的時候倒是知道撒尿把那些火堆給澆滅了,就是走了還要惡心我們一把,寄奴,這個大營現在全是這些胡尿的味道,太臭了,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呢?”
向靖勾了勾嘴角:“寄奴哥,胡人打仗沒有糧食輜重嗎?為什么我們進了大營,什么糧草也沒有呢?難道他們這樣匆匆而逃也能帶著輜重?”
劉裕笑道:“這些胡騎的機動性很強,不象我們中原步兵,打仗要用輜重大車運著糧草和軍械,他們騎兵往往是帶上五到十天的干糧,以肉脯為主,前出兩三百里,而牛羊和糧草,則在后方大營之中。聽那些俘虜所說,秦軍的后勤輜重大將名叫邵保,這回跟俱難一起行動,那糧草是在后方屯積,前方部隊只管作戰,所以這回他們丟了這個前進營地,只要撤兵,無需撤糧。”
何無忌點了點頭:“其實我們軍隊也是這樣,糧道對于軍隊就是生命,往往屯糧之地是在離前方上百里的地方,每天需要運糧民夫向前方營地運送。只不過這回我們一路前出,嚇退了秦軍,也不用考慮后方糧草的事情。”
說到這里,何無忌看向了劉裕:“寄奴啊,我們從廣陵打到這里,也已經有二百多里地了,離大營有點遠,現在我們成功地嚇退了敵軍,要不就在這里駐守,以待后援,如何?”
劉裕搖了搖頭,眼中冷芒一閃:“不,現在我們不能停留,繼續前進,繼續進攻,相信我,這樣趕著敵人一路打,他們會越來越膽寒,玄帥和劉將軍一定會知道我的用意,援軍和補給,就在前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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