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隨著別兒古拉的命令下達,俱裝甲騎們紛紛調高了射擊的角度,向上抬了一兩寸,然后迅速地松開了弓弦,三十枝箭,就這樣越過了盾牌上方,
劃過一個大大的弧線,落到了陣中,而一陣響動之聲過后,側面的晉軍盾陣,沒有任何的變化。
別兒古拉勾了勾嘴角,他的戰馬沒有任何的停留,
原本以為這盾中會飛出一陣弓箭反擊,就象之前正面沖擊時那樣,
所以這些騎士們全部都是伏身馬背,以副馬在側面同時奔行,這樣掩護住本方的側翼不受攻擊,可是想象中的攻擊卻沒有來,甚至連盾后都沒有傳來什么動靜,這著實透著一股奇怪,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樣的情況。
別兒古拉的心中,有強烈的沖動,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大叫:“沖過去,打爛這些盾牌,踐踏后面的晉軍,把這些晉軍的身體,通通踩成肉泥!”
可是別兒古拉還是咬著牙,忍著這樣的沖動,因為父親的嚴令還在他的耳邊回蕩,他大聲喝道:“不要停,
加速,加速,給我沖過這首盾墻,直插陣后!”
這會兒的這三十余騎,已經沖過了晉軍陣列的一半多了,寬三百多步的陣線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都圍著土囊和沙包,上面頂著盾牌與木柵,偶爾通過一些盾牌間的縫隙,也可以看到對面的軍陣之中,不時地有軍士們跑來跑去,影影綽綽間,似乎是在搬運著什么東西。
一個身邊的軍士大聲吼道:“別兒古拉,我們在做什么?明明可以一個轉身就沖進敵陣,這些盾牌和沙包阻止不了我們的沖鋒,打破敵陣,不比穿插迂回要更好嗎?”
別兒古拉咬著牙:“者拉兒,你剛才沒聽到我阿大下的令嗎,
只許前沖,不許沖陣,
這是軍令。他是怕我們只顧沖鋒,
誤了打通通道的機會,讓敵軍有機會堵上來吧。”
那者拉兒沒好氣地說道:“哼,每次要我們當先沖鋒,擋我者死,可這回,前面連擋的都沒有,那我們還打個啥勁。”
別兒古拉沉聲道:“好了,有這勁早點沖到前面去,到了敵軍后方,揚旗縱煙,我爹會給你反突敵陣的機會的,到時候…………”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前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盾墻突然打開,一道十步左右寬的缺口,浮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者拉兒的雙眼一亮,哈哈笑道:“吳兒竟然敢開陣,找死,看我不射…………”
他一邊抄起大弓,一邊猛地一踢馬腹,戰馬一聲長嘶,四蹄紛飛,他和他手下的四五名騎士,一下子就帶著副馬加速沖到了前面,個個彎弓搭箭,指向了那盾陣的空隙之處。谷咯
可是,當者拉兒當先沖過這道空洞的那一瞬間,他的雙眼猛地圓睜了,因為,在他面前呈現的,不是十余名跪地的弓箭手,也不是一隊持著矛槊,準備上前穿刺的步兵戟士,而是三部,給推出來,頂在沙包之后的八石奔牛弩!
這三部奔牛弩,安在推車之上,乃是之前攻城時用來掩護步兵的神器,這會兒也已經從后方推了上來,正好用于伏擊側翼突破的敵軍甲騎,三個膀大腰圓,赤著上身的力士,手里拿著大鐵錘,早已經立在那三部八牛弩之后,甚至有一個,在掄圓了鐵錘砸向弩機,砸得這根三尺長的斷槊弩槍破空飛出之后,還有時間和興趣向著者拉兒,比劃了揮手告別的手勢呢。
者拉兒手中的弓箭還來不及擊發,弩槍已經射到了面前,在他身側的副馬,披甲的馬側,被一根弩槍狠狠擊中的同時,甲葉片子碎成了指甲蓋大小,四散飛出,而弩槍那強大的穿透力,在擊碎馬的側面披甲的同時,也狠狠地貫穿了馬身,副馬就象一個泥巴糊的唐三彩一樣,給生生打穿,幾百斤重的馬兒凌空飛起,再狠狠地,重重地撞上左邊的主馬。
者拉兒一下子感覺自己連人帶馬,被一股絕大的力量狠狠地擊中,他的人再也無法伏在馬背上,或者是騎在馬鞍上彎弓射箭了,整個人都向上飄起,似乎要脫離兩匹馬兒的撞擊,但就在他屁股離開馬鞍的一瞬間,卻覺得右腿猛地一痛,似乎是什么東西,狠狠地扎了進來。
當者拉兒低頭一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根剛剛打穿了副馬的弩槍,通體血紅,帶著副馬的血液,狠狠地扎進了自己的右大腿之上,把自己的這條腿,跟自己的主馬的馬身,狠狠地釘在了一起,這下子,他哪還可能跳離這匹主馬半步呢?
但是,者拉兒向上跳的這一下,是如此地用力,這是他多次從戰馬上跳離保命時的習慣性動作,發力的每個步驟,早已經深入骨髓,平時千百次的訓練,卻從來沒有遇到過大腿給弩槍扎個通透的情況,他的身體猛地給往下一拉一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右腿上傳來,還等不到者拉兒張口大叫,就只覺得右腿那里猛地一空,劇痛似乎瞬間沒了,而他的人,也終于可以騰空而起,只不過,在飛起的過程中,他居然還能看到自己給生生切斷,釘在馬側的那半條大腿呢。
者拉兒這下子終于明白了,高速運動的戰馬上,自己猛地向上一發力,居然能讓自己拉扯掉那條已經斷掉的右腿,他來不及多想,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在空中,就人事不省了。
在后面的別兒古拉,狠狠地撞上了空中飄舞著的者拉兒,當他手中的弓箭向著側面發射出去的一剎那,者拉兒那渾身鐵甲的身體,就撞到了他身上,別兒古拉連一聲吼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連人帶馬,生生地給砸倒在地。
在他落地的一瞬間,他似乎可以看到,周圍有十余匹人馬,已經摔得滿地都是,不少人馬的身上,都插著弩槍。
而別爾古拉的后背之上一陣劇痛,似乎是有一股巨力,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這輩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給披甲戰馬踩到,也是最后一次,這讓他來不及多響,就吐血而亡,脊梁骨連同背上的甲片碎裂的聲音,混合著一邊晉軍的歡呼聲,就是他在這個世上聽到的最后聲音,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