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僧施的眉頭輕輕一皺:“叔源(謝混的字),你給我說實話,上次你提議要所有世家高門退往三吳之地的建議,究竟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劉婷云暗中跟你約好的?”
謝混的臉色微微一變:“惠脫(郗僧施的字),你這是什么意思,懷疑我跟劉婷云有牽連?哼,這個女人一直想攀附我們謝家倒是不假,但因為我表姐的關系,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聯系?”
郗僧施還是有些不信,看著謝混的眼神中有些疑慮:“當真沒有關系嗎?到了這個時候,我們有任何的事情也別隱瞞了啊。”
謝混有些慍道:“哼,我還懷疑你呢,惠脫,這些年來,你一直服用五石散,有的時候會突然發作,自天師道敗亡后,配散之人就轉入地下,連我都為此戒了多年的散癮,可是你,癮卻越來越大,你今天也要給我個交代,你的這些五石散,是誰給的?”
郗僧施咬了咬牙,說道:“我的這些散,是劉毅給的,不然我怎么可能受他的控制呢?當年我受他的委托,前來找你結交,就是因為我給他的這些五石散控制住了,沒有他三個月一次的散方,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謝混有些意外:“這怎么可能呢?劉毅不過一個武夫,哪來的這些東西?難道是劉婷云給他的?”
郗僧施搖了搖頭:“不是的,那時候他還不認識劉婷云呢。聽他說,是他俘虜了天師道中有配散的方士,那個方士曾經給我們郗家配過散,有些就是我自幼服用的,所以他知道藥方,稍加改進,就可以讓我上癮。”
謝混沉聲道:“這么說來,這個劉毅倒是心機深沉得很,居然能用五石散來控制你啊,他一個武夫居然想到這樣的辦法來控制我們世家子弟,真的是欺人太甚,以后要跟這個人合作,我真的是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郗僧施嘆了口氣:“不過,劉毅后來跟我關系穩定后,主動給了我這些散方,還說那個方士他已經除掉了,以后無人知道我的這些藥方,他還讓我根據藥方可以找天下名醫,開出戒散之方,只不過我服用此散多年,一直喜歡這個藥性,舍不得去戒罷了。劉毅想成為世家中的一員,就得收服我們的真心,而不是靠這種手段來控制我們,這點,他倒是清楚。”
謝混點了點頭:“這聽起來倒是象個真的朋友,只不過,現在我們是危難之時,這小子跑回來以后,一直不見我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郗僧施搖了搖頭:“大概是因為劉婷云的背叛,讓他徹底對我們這些高門世家絕望了,或者說,在這個時候,為了不在劉裕面前露出什么破綻,需要暫時跟我們保持距離,哎,誰知道呢,我們這些年來跟劉毅也是互相成就,他助我們得官,我們也助他成軍,現在他的軍隊已經沒了,回建康后靠著招集自己的那些江洋大盜手下,重新建立了軍隊,你說,我們這時候要不要給他一些資助,讓他重新有一支大軍呢?”
謝混咬了咬牙:“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何況這個時候,他早已經把我們的不少部曲都挖走了,這幾天下來,連我的護衛都少了近三成,哼,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小子在我身邊安插了這么多人。”
郗僧施微微一笑:“你這里才三成啊,我這里快一半了。不過,這些人很多本來就是他介紹過來的部下,現在大敵當前,他把這些人召回,也沒什么可說的,要是妖賊打進城來,我們連命都保不住了,要這些產業又有何用?”
謝混的眉頭一皺:“你說,這次我們真的能守住建康城嗎?我聽說,孟昶不是服毒自盡的,而是給劉婷云刺殺的,連他老婆周氏,好像都死了,死前,劉裕去過孟府一趟。”
郗僧施的臉色一變:“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是劉裕逼死的周氏?他還真的是要對孟家逼上絕路?”
謝混搖了搖頭:“恐怕不是,要是真的動孟家,那不會讓孟懷玉繼續領兵。我怎么感覺,這個周氏不簡單,可能是劉婷云的同伙呢,要不然,這劉婷云怎么能輕易地藏身于建康城中,又怎么會潛入皇宮,刺殺孟昶呢?”
郗僧施咬了咬牙:“未必吧,那劉婷云本來就當過桓玄的皇后,住進過宮城,對那里的秘道機關熟悉,不一定要周氏相助。再說了,孟昶死在劉婷云的手上,周氏又怎么會和她有瓜葛呢?”
謝混嘆了口氣:“聽謝晦說,是孟昶把人支開,好像是他故意引進的劉婷云,而陶淵明居然沒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你說,這姓陶的該不會亂咬,把罪名推到我們身上,趁機除掉我們吧。”
郗僧施瞪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呢?我們跟他姓陶的素來無怨無仇,他要害我們做什么?”
謝混沉聲道:“這小子上次為后秦來獻國書時,我們一時沒答應他,我當時是考慮表姐她貴為皇后,要是交出去,不僅大晉沒面子,我們謝家也受辱,可是這陶淵明居然被中途趕回來的劉裕拿下,他現在在劉裕的手中,跟那劉婷云又不知道是什么關系,該不會是為了自保,要開口亂咬我們吧。”
郗僧施恨聲道:“真他娘的見鬼,早知道應該早點弄死這小子,現在怎么辦?那個什么黑手乾坤居然又復活了,劉毅和庾悅居然還是鎮守,這些家伙居然都不告訴我們一聲,也不給我們留個位置,看起來,他們早就是想取代我們啊。”
謝混的眼中冷芒一閃:“從這件事上就知道,劉毅這家伙絕不可信,他一早就想拉上庾悅來取代我們了,現在孟昶死了,這個組織又給公開,你說,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勢力,見孟昶居然出賣了黑手乾坤,而要他的命,繼而想要重組這個黑手乾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