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針鋒相對

蕭華是個循規蹈矩的，若是有了規矩在，他不管自己神通多高，都會小心的遵守，不會逾禮。但這不代表蕭華會任人宰割，這種明顯的刁難他怎么會忍氣吞聲？他剛要開口，耳邊就傳來朱珔的聲音：“稟大統領，末將斗膽有個疑問想請大人指點。”

“你對老夫的軍令有異議？”宣瀾冷笑了，一上來就上綱上線。

“末將不敢對大人的軍令有異議，末將不過是有個疑問……”朱珔的話不亢不卑。

“說！”

“大人……”朱珔抬手一指道，“首先，末將不知道大人從哪里得到的訊息，此處乃霄宸谷最中央的所在，按說應該是防御最堅實的地方，怎么可能是最薄弱的呢？”

“老夫的訊息從哪里來，你不必知道！”宣瀾立刻回答道，“你……還沒有那個資格，老夫只是告訴你那里是最薄弱的，老夫沒有給你解釋的意思。”

“是，末將明白！”朱珔心里嘆氣，他只能無奈的回答。

“而且……”宣瀾倒沒有再責怪，居然是解釋的口氣，說道，“朱珔，你沒學過兵法么？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此處看起來是霄宸谷最中央的所在，但你看到沒有？那里兵陣寥寥，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兵陣不過就是擺設！墨傾國的兵力不在那里！”

“是，末將確實才學疏淺，不敢跟大人談什么兵法！”朱珔回答道，“末將也想跟其他將軍一樣一口答應大人的軍令，但……但末將也得為麾下仙兵們考慮，我們不過千余仙兵，真是沒辦法攻陷如此大兵陣！”

“莫忘了……”宣瀾瞇著眼睛看看蕭華，說道，“你麾下比其他仙將多了一個騎射，一個副騎射呢！你以為老夫是瞎胡亂來？”

“一個騎射若是能抵擋上千個結陣的仙兵，那末將也不必違逆大人了！”

“那好！”宣瀾語氣發冷，說道，“老夫就聽你所言，將你攻擊的范圍縮小如何？”

說著，宣瀾張口一吹，朱珔足下光影生生縮小了一半兒。

“你還有話么？”宣瀾問道，“半個時辰可以拿下嗎？”

“唉……”蕭華嘆息了，宣瀾實在是太有手段，朱珔跟自己所要攻擊的目標既然是霄宸谷中央所在，自然要從其它地方飛入。霄宸谷怎么可能跟現在所見……直接從高空飛過？先前諸騎射領命的地方必定有很多兵陣，朱珔跟自己不太可能輕松到得霄宸谷中央，而且攻擊的范圍比其他仙將多了五成，這里面埋伏的仙兵兵力至少也是旁人多了五成啊！依了常理，朱珔怎么可能在同樣的時間內攻陷？

可偏偏的，宣瀾避實就虛收縮了朱珔要攻打的范圍，卻沒有延長攻殺時間。朱珔要是再要求什么，難免落個得寸進尺的罪名！

不過好在蕭華不是尋常騎射，一千個仙兵也抵不上他一個，所以朱珔側臉看了一下蕭華，揚聲道：“稟大統領，末將遵令！”

“嗯……”宣瀾嘴角顯露一絲淡淡的冷笑，目光緊跟著朱珔掃過蕭華后，接著對剩下的騎射發號施令。

聽著聽著，蕭華突然一驚，這宣瀾發號施令的口吻幾乎是千篇一律，而騎射們的回答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皆是要求在半個時辰內攻破防御，十數個騎射攻擊的范圍將霄宸谷完全覆蓋。也就是說，宣瀾有信心指揮萬余仙兵一鼓作氣將霄宸谷拿下！這等狂妄蕭華自不必管，但……但霄宸谷往西，那季泮國的兵陣呢？宣瀾率領的仙兵可是距離那兵陣最近的大軍了，難道宣瀾……不怕被墨傾國和季泮國夾攻？亦或者，宣一國不是跟墨傾國聯手，來迎戰季泮國么？

“大……大統領……”看著最后一個騎射領命，蕭華忍不住高聲道，“末將有話說！”

“哼……”宣瀾冷哼一聲，目光再次如電掃過蕭華，呵斥道，“你哪個領兵的騎射？老夫怎么沒有見過你？”

朱珔嘆了口氣，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唯恐蕭華開口，可偏偏的，到了最后，蕭華還是開口，左右都要生事兒，既到此處，他也不用再擔心什么。

“末將張小花……”蕭華平靜的回答道，“不是領兵的騎射。”

“既不是領兵騎射，那在老夫發號施令時沒有說話的資格……”宣瀾瞇著眼睛說道，“莫非朱珔沒有跟你講嗎？”

朱珔剛要開口，蕭華擺手道：“朱騎射，此事跟你無干，是末將想向宣大統領討教一下領軍之道。”

蕭華一個“討教”，說得朱珔心里一寬，他知道蕭華進退有序，斷不會引來什么責罰了。

可惜宣瀾老奸巨猾，哪里會給蕭華機會？他冷冷道：“此乃大戰之前調兵之處，哪里是你討教的時間？我看你是不服老夫號令，來人……”

“宣大統領……”蕭華冷笑了，“您老拿末將頂一千仙兵用，莫非就不讓末將說一句話么？”

“說話當然可以！”宣瀾獰笑一聲道，“但你在陣前擾亂軍心，違抗老夫軍令，先領了責罰再說。掌刑軍校何在……”

眼見手拿軍棍的仙將足踏火云撲了過來，蕭華也怒了。

但見蕭華左手未揚，那左手的獸吞之內放了蕭華的騎射印璽，略微催動仙力，就見到誅罰荊條光影“嗚”的一聲顯露，蕭華高聲叫道：“宣瀾！老夫乃陛下安排軍中巡察使，你麾下騎射趙子先有冒犯本使，本使不予計較，而今你在軍前獨斷專行，不聽意見，又該當何罪？”

“該死！”宣瀾眼見誅罰荊條，臉色大變，他惡狠狠瞪了一下趙子，但見趙子縮縮脖子，身形往后微退，他當日一個勁兒向宣瀾表功，將蕭華貶的是一無所是，居然將誅罰荊條的事情有意無意的忘記。

誅罰荊條威風凜凜，隱約的波動過處，早將宣瀾周身火焰和銀光湮滅，見此情形，刑罰仙將嚇得停在半空中不敢向前。

宣瀾眼珠一轉，自軍案前飛出，雙手抱拳朝著宣一國都城方向一舉，說道：“末將宣瀾，心念宣一國，對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鑒。張使者固然是陛下巡察使，但……此乃軍前，使者責罰恕末將不從！”

蕭華乃是矯詔，他看著宣瀾的狼狽，趁勢收了誅罰荊條，說道：“此事本使必將在戰后稟告陛下，不過本使現在問你，你全部兵力放在霄宸谷兵陣上，霄宸谷西面包圍大軍的墨傾國兵陣如何應對？”

“此乃老夫用兵之密，若是尋常，老夫萬不會泄露！”宣瀾沉吟片刻，一字一句道，“但使者顯露身份，應是代陛下詢問，那老夫不能不回答。但是……”

說到此處，宣瀾目光一掃整個軍帳說道：“老夫在這里所說，誰都不能泄露，若是軍機泄露，老夫絕不手軟！”

眾仙將皆不敢說話。

而宣瀾被蕭華削落的臉面也有些好轉，他清清嗓子，說道：“老夫之所以限令十余騎射在半個時辰內攻陷霄宸谷，就是防止墨傾國援兵來襲。老夫也早就布置好了，霄宸谷一戰結束，立即帶兵迎戰可能合圍的墨傾國援兵！此中細節巡察使不懂，恕老夫不能細言！”

“nnd……”蕭華暗罵了，“明明可以拿時間緊迫，不能明言來對付蕭某，卻拿不懂兵法來戲弄蕭某，而且這一說蕭某不懂兵法，蕭某更沒辦法把墨傾國乃是季泮國的事情說出，這宣瀾實在是狡詐！”

“罷了！”蕭華見好就收，點頭道，“既然宣統領已經有安排，那自然最好，本使會將今天之事一字不差稟告陛下。”

“嗯，使者最好將此間事情記得清楚！”宣瀾周身銀光漸起，口氣頗是平靜道，“老夫在戰后也必會在殿前稟明陛下！”

宣瀾的話一聽就是威脅，蕭華哪里會怕他這個，他也是冷冷一笑，飛落朱珔身側。

“諸將回去準備……”宣瀾飛到軍案之前，厲聲喝道，“待得老夫一聲號令，全軍殺向霄宸谷！”

“是！”一眾仙將齊聲會滴，隨著宣瀾一拍軍案，異獸火焰帶著眾將飛落，消失不見。

“大人……”眾仙將去了，趙子哭喪著臉自火焰處再次飛出，單膝跪倒道，“小的知錯！請大人責罰……”

宣瀾周身銀光漸漸如潮汐落下，露出的臉面鐵青。

趙子偷眼看了一下，心立即懸了起來，一個字都不敢再說。

“啪……”突然間，宣瀾右手一抬，一個手掌光影憑空打在趙子臉上，這掌立時把趙子的五官打得塌陷，有血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