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總是很奇怪,有的人不相信一見鐘情。
尤其是對于理智和慢熱的人來說。
但是,忽然的離別,卻常常會讓一個慢熱的人,變得狂熱。
這種感覺很難解釋,有的時候,你剛剛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是只有一點點的喜歡的那種,然后這個人忽然之間就離開了。
原本那一點點的喜歡就會被無限放大,讓人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愛上了這個人。
見到的時候,是一種生活,見不到的時候,就是一種想象。
而顏滟和齊亦之間的感覺,原本也就不是只有一點點。
此刻,是兩個人在墨爾本相遇之后,心情最低落的時候。
誰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么。
齊亦知道無法改簽的消息的時間比顏滟要早一些,所以也比顏滟更早一點調整好心情。
“馬上就要過年了,你今年會回國過年嗎?”齊亦問顏滟。
這是一個讓人充滿期待的問題。
如果顏滟要回國過年,那么他們兩個很快就又能見面了。
“今年不回去,我爸爸媽媽說,我本科那兩年他們都沒有空過來,趁著今年過年不忙剛好過來墨爾本。不然等到我今年碩士畢業了,他們都沒來過墨爾本。”顏滟調整情緒,回答齊亦的問題。
“你今年碩士畢業?”齊亦有點意外。
“嗯,我們澳洲學制短,本科就三年,碩士的話看專業,一年一年半和兩年都有。
我念的Master of Fashion(時尚碩士)本來是兩年的碩士課程,要修192個學分。
但是因為本科的時候,我修的很多設計學的課程,可以直接認證成為碩士第一年里面四門課的48個學分。
所以,剩下的144個學分,我一年半就可以修滿了。
因此,我今年年底就能碩士畢業了。
美國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吧,學分修滿就能畢業。”顏滟給齊亦解釋自己的學習進程。(注1)
“碩士啊。”齊亦若有所思的說。
“嗯,想不到吧,我智商這么一般的人,也有成為學霸的潛力。”顏滟也努力調試自己的心情。
“你的智商哪里一般了?”齊亦反問道。
“高中的時候每天都被你碾壓的啊。”顏滟笑著回答。
“你那是沒有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你要是稍微認真一點,成績從來都是很好的。”齊亦不同意顏滟低說法。
“瞎說,我再怎么認真也考不上北大。”顏滟也不贊同齊亦的話。
“你又沒試過,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齊亦說這句話的語氣有點生氣。
“我怎么可能?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顏滟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可以考上北大的人。
事實上,顏滟高考的成績確實也和北大有比較大的差距。
“你怎么不可能?
你高二的成績已經很接近北大了。
而且,我們是先考試才填志愿。
你為什么不能找我商量一下?
你從來都是臨場發揮型的不是嗎?
每一次重要考試都考得比平時好,不是嗎?
退一萬步說,我真的想要考北大,而你又沒有辦法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到北京念書的啊。
你寫墓志銘的時候,是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偉大?
你是不是都被你自己感動了?
我媽讓你勸我考北大,那你勸我不就好了嘛!
你和我分手做什么?
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你就不擔心我經受不住打擊,哪兒也考不上嗎?”
這一番話,齊亦說的有點激動。
就是這些問題,讓齊亦“很生氣”地得做出了來墨爾本的決定。
對,他原本就是被顏滟給“氣”來的。
只是,再一次相遇的時候,齊亦一直都還沒有找到讓自己“生氣”的機會。
顏滟無言以對,齊亦這最佳辯手的氣場一出來,顏滟根本就無處遁形。
齊亦說的也沒錯。事情本來可以有很多種更好的解決辦法,顏滟偏偏選擇了對彼此最殘忍的一種。
其實顏滟的口才也很好,經常能把歪的說成是正的。
齊亦以前也從來不會拿自己的辯才和顏滟爭論個誰對誰錯。
每次都是任由顏滟拿歪理來碾壓自己。
齊亦從來都不會把和自己的女朋友說話,當成是一場需要準備、需要總結的辯論賽。
可馬上就要回國的現實,讓齊亦心煩意亂。
這一次的分別,又要多久才能見面?他和顏滟之間還有未來嗎?
“齊亦,我明天晚上還讓鮑鮑幫忙訂了,很難訂到的Tram Restaurant,就是我們墨爾本超級有名的電車餐廳呢。
雖然,世界上有很多國家都有電車餐廳,但是只有墨爾本的這一家,是在正常運行的城市電車軌道上,和其他電車一起奔跑在同一條軌道上的。
可以一邊吃飯,一邊欣賞墨爾本市中心的夜景。
本來這么短的時間是訂不到的,昨天是運氣好,剛好鮑鮑撿到一個漏。
哎,大概也不是因為我的運氣,是你的運氣才對。”
顏滟嘗試岔開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因為齊亦剛剛的那些問題,她一個都沒有辦法回答。
齊亦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顏滟。
坐在顏滟對面的齊亦,依然在用非常罕見的、看起來很生氣的眼神看著顏滟。
“齊亦,你為什么忽然晚上就要走?”顏滟再度嘗試岔開話題。
“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不回答我剛剛的那些問題,我是不會被你帶到新的的話題上去的。”齊亦的語氣依然很嚴肅。
顏滟很清楚,如果齊亦不愿意,沒有人能在他的面前,用語言蒙混過關。
“齊亦,你說的都對,但是,你不能拿二十幾歲的思維,去拷問我十九歲的時候寫下的文字,以及文字里面描述的那個都還沒有成年的我。
你問的這些問題,我自己也想過,每一個,我自己現在聽起來也都覺得很幼稚。
我確實有很多別的做法,很多別的選擇。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一次,當時的我,一定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我在那篇墓志銘里面寫,你媽言辭激烈地勸我和你分手?”顏滟停頓了一下。
齊亦給了顏滟一個肯定的眼神。顏滟接著說:
“嗯,怎么說呢,如果你媽媽那個時候和我說,她反對你高中時期談戀愛。
那我會直接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不就是一個地上轉地下的工作而已嗎?
我從小被人針對,我的心理,怎么說都練的要比一般人成熟一些的。
可是,你媽媽和我說的方式,并不太像是反對我們兩個人談戀愛。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我是拆散你們家庭的第三者一樣。
確切地說,我當時應該是嚇到了。
我知道我后來的處理方式很過激,很過分,很傻。
我很抱歉。”
顏滟不想讓齊亦就這么生氣地離開。
所以,顏滟最終還是選擇直面而不是逃避齊亦的問題。
齊亦聽完,沒有開口說話,他的眼睛還是看著顏滟,里面裝的不再是生氣,而是另外一種很難說得清楚的情緒。
“齊亦,對不起,我想你大概不會明白那種奇怪的感覺。”顏滟看著齊亦,再一次真誠地向他道歉。
…………………………
注1:
澳洲并沒有固定的學年的概念,一年中的每一個學期,都是可以入學或者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