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無心之劍

北辰身子浮空，足底輕踏，神行千里符再度浮現，將他身子托了起來。

黑劍宗師、非雪，都是大乘境的修為，但是北辰觀戰到現在，已經十分肯定，這兩人，憑借這超絕塵寰的劍術，絕對可以越級殺人。

普通玉身境，扶搖境，涅槃境的洞天老祖，在這兩人眼前，怕是殺起來，如土雞瓦狗一般。

黑劍宗師，是南域修真界，成名在外的劍道宗師，劍境之上的修為，可謂是獨步整個南域的，甚至在整個真域修真界，難有出其右者。

北辰很清楚，黑劍宗師的等級，應該是與妙山老祖、環凰老祖同級別的。

他們這一批人，都是執掌一家宗門千年時間，積威隆盛，戰力驚人。

妙山老祖、環凰老祖、黑劍宗師、道軌老祖、河刃真人、河廣真人，都是屬于這一類的。

他們的修為，不見得有多高，但是他們的戰力，絕對是橫掃同輩，越級挑戰，不是空口白話。

而一旦這些人，跨過關鍵一步，渡過純陽雷劫，邁入洞天境，成就玉身境之修為，那絕對是十分恐怖的。

前次密州府外大戰，剛剛進階玉身境的妙山老祖，正面杠住了骨魔族的巔峰境洞天老祖，旱蛇老祖，便可以說明一切。

觀看今日之戰，北辰對修真界，這些積年老怪，又有了新的認識。

讓北辰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非雪的戰力。

北辰很清楚，如今在整個真域修真界，修為戰力，更夠望他項背的新生代，怕是只有他這個身為真域之子的師弟。

其余四教之子，芷蝶、塵浪埋鋒等人，還要差了一線。

可是非雪今天所展現的劍道修為，以及實戰之力，又大大出乎了北辰的意料。

據他所知，他的師尊妙山老祖，一身修為泰半都在刀法之上，有天斬之傳奇，流傳在修真界，劍道，絕對不是他的強項。

可是非雪的劍境修為，那絕對不是一般劍修可比，即便是以宗師之境來形容他，也不為過。

黑劍宗師，古陵一絕，是修真界，公認的劍道宗師。

而非雪，如今也算是一位新進的劍道宗師了，若是此戰結果傳遞出去，修真界之內，所有人都會知道，南玄宗除了小北霸北辰之外，還有這么一位，驚顫天地的傳奇人物。

當然，以非雪，真域之子，神賜之福的身份，能夠做到這一點，也不足為奇。畢竟，在真域之內，非雪是得天獨厚，受天地法則之力鐘愛。

兩人目前展現出來的劍道修為，已經讓北辰大為驚訝了。

而且北辰心中十分清楚，兩人的底線，絕對不是現在，他們還有更高等級的劍招沒有施展。

果不其然，絕顛之上，兩人劍光分化，再度站在了一起。

一路從孤峰絕顛，打到了怒海深淵，又從怒海深淵，打到了九天之上。

劍光分化，兩人各自負傷，卻都恍如未見，出劍都不帶任何猶疑的。

劍光流轉，非雪的劍意，打入了黑劍宗師的胸膛，而黑劍宗師的劍光，也洞穿了非雪的雙肩。

“吾徒，你沒有讓為師失望，只可惜，如此一件劍道巔峰的完美作品，非是為師親造。”

“此劍之上，你功不可沒。”

“哈哈哈哈，好啊，接下來一劍，你可要留神。”

“放心，霜寒劍之下，今日定要添你這條新魂。”

不服多言，黑劍宗師，昆吾神鋒定立身前，烏黑劍光，從上面流竄而出，每一道，都有摧山憾岳之威。

黑劍宗師雙手各自捏出劍指，引靈光匯聚，化太極開天，劍光分化，而后全部灌注昆吾神鋒之上，增持劍威。天地人三劍，正是人劍之招，再現塵寰。

“畫空為神，凝劍為魄，八方無物，是謂人劍！”

人劍催動，劍光匯聚昆吾神鋒之上，雖黑劍宗師身影瞬動，一劍萬千，逼臨非雪身前。

非雪神色不變，手中霜寒劍倒置，托劍為鋒，銳芒透出，同樣踏空而進，分毫不退。

兩人半空之中至極對撞，劍光彼此沖擊，各自再添重創。

黑劍宗師的昆吾神鋒，洞穿了非雪的胸膛，烏黑的劍光侵入非雪體內，肆意破壞，造成他體內本源震蕩，逆血涌上喉頭，狂噴而出。

非雪的霜寒劍，同樣刺入了黑劍宗師的腰肋，冰凌一般的劍氣，直接將古陵一絕，半邊身子都給凍住了，霜寒之氣侵入他體內，凍結他的罡力，冰封他的臟腑。

黑劍宗師，喉頭冰碴子涌了上來，一口冰血，狠狠吐了出來。

各自眉宇再冷，兩人同時出掌，轟擊在對方身上，重創之身，追空而下。

寶劍駐地，兩人各自依靠劍身，才能穩住身形不至于倒下，顯然都是重創在身，光憑心中一股執念在支撐。

此時此刻，北辰踏空立在一旁，已經徹底斂去了出手的心思。

戰至此處，北辰十分清楚，眼前兩人，只有分出生死，才是結局。

若是自己強行出手，將黑劍宗師擊斃，那對非雪來說，絕對就是心境有缺，道基不全，未來再難窺得大道，與長生無緣。

把定心思后，北辰立身高空，神色沉凝，身軀絲毫不動。

后浪，前浪，打碎只剩一片浮白；驚濤劈岸，烈烈風嘯，縱使千古梟雄，一劍宗師，誰人聽不心茫。

怒海之上，亙古不息的浪潮，一浪接著一浪，拍擊這岸邊的巖石，燥亂的天地，喧囂的怒海，反襯岸邊再度起身執劍的兩道身影，寒烈、冷冽！

“你的心境變了，此時此刻，吾已感受不到你的一絲殺氣！”

“這便是你所愿，無心之劍，對陣你黑心之劍，誰是劍上圣手，此戰之后，黃泉不送！”

“從吾將你帶回怪販妖市的那一日開始，吾就期待這一天的來到。”

“這是你的祈愿，非是我的意愿，但是今日，你卻讓我來到了這里。”

“當你心中劍道圓滿，無心之劍修成，便是我們師徒的終點，劍訣的開啟。”

“我們已經不是師徒了，家師南玄宗妙山老祖！”

“哈！”

輕笑一聲，幾多落寞，幾多欣慰，幾多憤恨，幾多無奈，只有黑劍宗師自己知道。

“在你待在怪販妖市的歲月中，為師如此疼你，難道不能說明一切嗎？”

“你的愛，太過殘忍，你只是為了一柄劍，一柄沒有任何感情的無心之劍，為此你不惜一切代價，甚至幕后推動點家的覆滅，從無進入南玄宗的那一天開始，我便掙脫了，而今天，我會讓你解脫。”

是愛惜，是殘酷，這一刻，已經分不清，辨不明。唯有手中的劍，才能證明一切，活下來的人，會是勝利的演繹著，倒下的人，會成為歷史的塵埃。

一個恩師，他嚴峻慎律，為愛才，不惜造孽，為目標寧走極端。

壓不住的殺聲，穿濤云涌，激起兩人心中怒浪驚濤，奏起兩人劍上，驚心動魄。

再戰的兩人，不再是師徒，只剩對立，怪販妖市，驚濤岸前，今天注定，一生一死。

非雪心中唯有一念，殺除眼前魔鬼，為了自己，為了無辜喪生之人，更為了定立自己身后的師兄。

黑劍宗師腦海，卻好似往事翻騰，點點滴滴，不曾或忘。

為了無心之劍，他采取了最為極端的手段，造就了嗜血嗜殺的點血。

如果事情重來，是否會后悔當日選擇，是否會善意教導。

但是，即便事情重來一次，黑劍宗師也不會放過這千古不出的資質，不會放棄畢生追尋的劍道極顛，無心之劍，從來不是有心能煉。

“出劍無心，好、好、好啊！”

“你要的，就用在你身上！”

冷心冷眼冷劍，心入冷海霜嚴，不可意會的心境，造就不可思議的無心之劍。

劍光動，血泊灑，兩人冷眼相對，出劍毫不留情，無心之劍，黑心之劍，一分高低，境論生死。

只聞黑劍宗師，一聲冷喝，劍上再現極顛修為。

黎明破曉，恨斷天涯之際，方興未艾，昆吾神鋒再出，象征怪販妖市第一人，劍道宗師古陵一絕，神跡即將再現。

“凝意為神，定神為劍，八極蒼茫，是謂地劍！”

一劍為呼，天道鳴嘯，劍鋒之上，黑光流竄。

非雪點指成劍，化水為冰，收漫天極光為用，化作巨大劍罡，通天達地，惶惶之威，如天神傲立。

回身一劍，地劍無量，旋空交各，驚現寒星。

劍罡斬下，天地驚塵，日月失色，整個怪販妖市所在之地，難承巨力，盡歸混沌，沉入怒海深處。

浪濤卷起狂瀾，兩人劍光急速交擊，分立虛空，不曾后退分毫。

“無心之劍，極光為用，天地為助，點雪，神賜之子，你沒有讓我失望！”

“黑心之劍，一代宗師，冷心從來不曾變，古陵一絕，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