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情殤(上)

尤其是冷凌川，他整個人站在憐卿居的門口，表情如遭雷擊一般。

關于顧憐卿的身世，冷凌川是知道的，只不過他知道的卻是另外一個故事。

在顧憐卿和花盈月告訴給冷凌川的故事當中，顧憐卿從小就是官宦之家，后來因為父親觸犯天朝律法而被斬首，于是顧憐卿被賣到教坊司。

花盈月從教坊司把顧憐卿買出來時顧憐卿十九歲，因為花盈月同情顧憐卿的身世，所以答應顧憐卿可以不用接客。

并且花盈月還許諾，只要顧憐卿履行完五百年的賣身契約就還她自由。

當然，顧憐卿所說的版本和花盈月相差無幾。

其中唯一的區別就是，顧憐卿的故事里面，多了一個從小青梅竹馬，訂下婚約的表哥。

冷凌川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甘心情愿放棄自己所有的前程，在花月樓守護著顧憐卿。

一方面他是為了保護顧憐卿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用自己百年時間的前程，換顧憐卿一個自由之身。

冷凌川希望顧憐卿自由并不是想要擁有她，而是他舍不得顧憐卿呆在這花月樓像籠中的金絲雀一般不得自由。

他希望顧憐卿能夠快樂，希望顧憐卿能夠完成她自己的夢想，和她從小青梅竹馬的“表哥”在一起。

可是現在司空煜一番話明顯拆穿了一切。

七歲就進入司空家的顧憐卿，哪里來什么青梅竹馬的表哥？

花盈月從來沒有從教坊司買過顧憐卿，她之所以允許顧憐卿不接客，說到底只是因為她是司空煜看中的女人！

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冷凌川想過花盈月會騙他，但他從來沒想過顧憐卿也會騙他。

冷凌川站在憐卿居的門口沒有跨進去，他現在腦子里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等到司空煜見冷凌川沒有進屋回頭叫他時，冷凌川心里終于有了一個決定。

跑的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都不回頭，永遠都不要再聽見有人提起花月樓，提起憐卿居，提起……顧憐卿。

冷凌川想到這里轉身便跑，而站在屋里的顧憐卿在看見冷凌川轉身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就好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

以往每一次見到冷凌川時的克制，到現在都像是易碎的水晶一般被擊碎。

顧憐卿大喊了一聲：“凌川，不要走！”

顧憐卿追著冷凌川跑出了憐卿居，司空煜和花盈月都沒想到顧憐卿會跑，所以竟然忘記了阻止……

顧憐卿追出花月樓時，冷凌川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焦急的哭著，面對著花月樓前的街頭不知所措。

街道一頭向左，一頭向右。

顧憐卿想要追上冷凌川去跟他解釋，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往那一頭追。

最終顧憐卿咬了咬自己潔白的貝齒，直接往左邊的街道跑去。

一邊跑的同時，顧憐卿一邊回憶起自己和冷凌川認識時的點點滴滴。

顧憐卿記得很清楚，冷凌川第一次來到花月樓時，是他剛剛奪下劍清武府百雄榜第一名的時候。

那時的冷凌川春風得意，俊美絕倫。

顧憐卿站在三樓憐卿居的窗戶處往大廳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冷凌川一眼吸引住了顧憐卿的目光。

顧憐卿記得當時的冷凌川看起來顯得有些冷漠，眼里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能夠讓人很清楚地感覺到他融進血液里的驕傲。

當晚冷凌川和他劍清武府的那一班同學喝了很多酒，微醺的他走出房間，闖進了憐卿居。

當時顧憐卿正在學彈琴，琴藝簡直不堪入耳。

可冷凌川卻坐在她的對面，認真聽她彈了兩個多時辰的。

酒醒后的冷凌川找到花盈月，想要替顧憐卿贖身。顧憐卿作為司空煜內定的女人，花盈月怎么可能讓冷凌川贖走？

不過花盈月看中冷凌川強絕的修為，所以編了個故事騙冷凌川，并且提出了百年之約的條件。

冷凌川一口答應，從此留在花月樓守護著顧憐卿。

而顧憐卿為什么會跟著花盈月一起騙冷凌川呢？

只因為顧憐卿實在是不希望冷凌川為了她，就此葬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所以顧憐卿順著花盈月的謊言，杜撰出了那個“青梅竹馬，訂有婚約的表哥”，為的只不過是想要冷凌川死心而已。

可是顧憐卿怎么也沒想到，冷凌川會愛她愛的那么深，那么純粹。

即便知道她心里有一個“表哥”，也愿意用百年的時間，換她的自由之身。

顧憐卿想到這些時眼淚徹底模糊了她的雙眼，她不知道自己追逐的這個前方是不是有冷凌川，她不愿意去想這些。

對于現在的顧憐卿來說，她心里只有一個信念。

那就是追上冷凌川，然后對他說上一句她藏在心里好久的話。

“站住！”

顧憐卿的身后傳來喝令聲。

隨后雜亂的腳步、馬蹄聲一并響起，顧憐卿回頭看了一眼，只發現花月樓的護衛們有的騎著閃電駒，有的全力施展身法秘術，正氣勢洶洶地朝著她這邊沖過來。

顧憐卿從未修習過武道，速度哪里可能是這些護衛的對手。眼看著這些護衛越來越近了，顧憐卿心里一慌，當下直接滑到在地。

花月樓的護衛沖上來將顧憐卿團團圍住，護衛統領薛輝沉聲下令道：“把她帶回去，交由月姨發落！”

“是！”兩名護衛走到顧憐卿身旁準備拉她起來時，突然兩道勁風從人群之中穿過，直接射穿了那兩名護衛的手背。

兩名護衛慘叫了一聲，然后所有人朝著勁風襲來的方向看過去。

此時只見到冷凌川懷中抱著長劍，站在不遠的地方。

他看著那些花月樓的護衛道：“不要用你們的臟手碰她。”

“凌川！”顧憐卿看到冷凌川現身頓時驚喜地叫了一聲。

冷凌川沒有回應顧憐卿，此時薛輝排開人群先前走了幾步，他看著冷凌川道：“冷爺，我們也只不過是奉令行事，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要么放她走，要么勝過我的劍。”

冷凌川話剛說完，他懷中抱著的長劍突然彈鞘而出。

長劍出鞘時發出一陣輕鳴，同時在月光行反射出一道白虹來。

冷凌川將長劍握在手中，劍尖斜指地面。雖然他站在原地什么都沒有做，但是一股凌厲的劍意卻仿佛實質一般彌漫全場。

薛輝對于冷凌川的實力是了解的，他區區一個七品境根本不可能是冷凌川的對手。

薛輝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猶豫了一下后揮了揮手。

花月樓的護衛們朝兩邊散開，冷凌川直接沖過去一把抓住了顧憐卿的手。

顧憐卿一雙美目之中滿是雀躍之色，她緊緊地抓著冷凌川，張口準備把自己心里藏了好久的那句話說給冷凌川聽。

但是不料這個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秋風落羽劍，劍長三尺七寸，重九百五十斤。如果老夫沒有記錯的，它原本的主人應該是‘落羽劍圣’冷秋落，不知道他和你是什么關系？”

“關你屁事！”冷凌川冷漠地說道。

“若是這把劍原本的主人這樣跟我說話，我保證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可是你這樣說，老夫奉勸你一句，年輕人有傲氣是好的。但要是太過于倨傲無禮，目中無人的話，也很容易死。”

司空煜稱呼為“安伯”的這個老人說完這番話以后撲向冷凌川，他的身法快如閃電，形如鬼魅。

尤其是在這黑夜當中，冷凌川根本無法捕捉到安伯沖上來的軌跡。

冷凌川散開自己的六識，仔細辨別著安伯攻擊的方向。

突然冷凌川感覺到有三道天人圣元從他身體三個不同的方向攻來，冷凌川眉頭一皺，他分辨不清楚這三道天人圣元里究竟哪一道是真的。

亦或者……三道都是真的也有可能！

無奈之下冷凌川的身體飛速轉身起來，劍氣與天人圣元相互融合，形成劍芒護住冷凌川周身。

就在此時三道天人圣元全部轟在了冷凌川身外的劍芒上，天人圣元在這一刻彈射出去。其中一道天人圣元好像是經過計算的一般，準確無誤地飛向顧憐卿。

冷凌川看到天人圣元那金色光芒飛向顧憐卿時整個人大驚失色，他身形一晃直接來到顧憐卿身前。

安伯此刻大笑著喊了一聲：“早就料到你不會忍心看著她死，把命留下吧！”

飛向顧憐卿的這道天人圣元撞到冷凌川豎在身前的劍身上后化作點點金光散開，冷凌川剛剛凝結出來的劍芒被打散，而這道天人圣元也化作點點金光消失不見。

此時大笑中的安伯攜著狂猛的天人圣元沖過來，距離冷凌川只有咫尺距離。

冷凌川正處于舊力剛過新力未生的狀態，面對安伯此時的這一擊他再來不及凝聚天人圣元去應對。

冷凌川無奈之下選擇轉身，準備直接把顧憐卿推開。

可就在此時，顧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