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小丑

紅衣神官恭敬行禮，“神座，遵從您的意志，我們發現影族圣女的確趁亂進入了那片神宮，滯留一段時間后離開。”

果然，推測是正確的，這位神秘的圣子殿下，與影族圣女關系匪淺。

季向天眼神微亮，思索幾息揮手，紅衣神官行禮后退下。

他起身，在恢弘神殿內來回走動，片刻后抬頭，輕聲道：“看樣子，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份，是為了避免她陷入麻煩嗎？但身為西陵圣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怎么能如此低調……就讓本座幫你一把。”

第二日，秦宇在神宮中，收到了來自神座的邀請。

當他跟在紅衣神官后，來到一座規模巨大的神殿中，看到密密麻麻的神教中人，才明白今日似乎是某個，西陵頗為重要的祭祀典禮。

季向天生性謹慎，對他忌憚滿滿，恨不得整個西陵無人知曉他這個圣子的存在，怎么會在這種場合讓他公然現身？

盡管想不通，可既然已經來了，秦宇便不動聲色站定。

只是他一襲黑袍，站在諸多神官之間，的確頗為醒目，吸引來不少驚奇、遲疑眼神。

不久后，季向天為首，一眾神教高層到來，幾位圣徒、樞機主教的眼神從秦宇身上滑過，盡管沒有絲毫滯留，但顯然以他們的身份，已經知曉了他的存在。

看到秦宇，季向天只是點點頭，竟一句話都沒說，老狐貍果然夠不要臉，居然用這種辦法，免去了對他身份的介紹。

祭祀典禮開始。

盡管只是半路出家，但好歹得到了圣光灌體，自然便可掌握一些，關于西陵的基本嘗試。

所以秦宇很快就明白今日這場祭祀的目的，是為了紀念久遠歲月前，道君第一次降臨意志到這個世間，并發展出了自己第一批的信眾。

當時這個世界，應該還在古族意識的控制下，既然道君第一批信眾活了下來，并且將道統傳承下來，那么當初道君應該是偷渡，否則以古族意識的脾氣，絕不會容他在自己的地盤亂來。

秦宇腦子里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口中下意識跟著誦念，這是一篇非保密性質的教典節選，通篇表達對道君的贊美與恭謹，基本上所有西陵信徒們都能倒背如流，平日里參拜時，多少都得誦念幾遍。

即便只是一篇普通的文字，但在大量高級神官匯聚，又有神座、圣徒、樞機主教領頭的情況下，依舊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大量圣光自虛無中涌出，在這座規模巨大的神宮內，凝聚出一尊尊巨大的虛影，他們皆虔誠的拜伏在地，表達出自己十二分的敬畏。漸漸的，大殿中回蕩的誦念聲，變得整齊歸一，神圣、磅礴的氣息涌動著不斷回蕩。

季向天神色虔誠，一身華麗、寬大的神座長袍，他手持西陵權杖，完美扮演著道君行于世間代言人的身份。

漸漸的，圣光開始向他周身匯聚，這是冥冥中的道君意志，對虔誠信徒的饋贈。

盡管以季向天的修為，這種等級的圣光，即便數量再多對他而言，也已基本沒有作用，但這卻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

作為西陵神座，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像是一顆普照世間的太陽，周邊的圣徒、樞機主教與一眾大神官們，則是擁簇在他身旁的星辰。

無數神官們眼神匯聚，露出尊敬、向往，在那濃郁的圣光照耀下，臣服、敬畏的情緒本能自心底涌出。

諸位大神官繼續向外，普通神官們身邊也開始匯聚圣光，但大都只是薄薄的一層，在如今的大殿中，就像是星河璀璨下的螢火蟲半點都不起眼。

就在這時，處于大量圣光包裹之內的季向天，驀地睜開眼睛，余光不經意掃向下方。

因為這個時候，圣光饋贈的范圍已經擴大到神殿邊緣，而秦宇的位置就在那里。

整齊、恢弘、威嚴的祈禱聲，通過專門的陣法擴散出來，籠罩了整座西陵神宮。

看著頭頂蒼穹上灑落的無盡圣光，圍繞在神宮外的虔誠信徒們，紛紛跪倒在地，跟隨著周邊的神官們一起誦念。

走在前面引路的紅衣神官，一改之前冷靜自持的模樣，一張白凈的面龐因為激動漲紅，眼神里面充滿狂熱，看樣子如果不是他正負責帶路，現在就要跪在地上。

他快走兩步，語氣驕傲中透出急切，“我們來的晚了一些，神座閣下他們已經完成了祈禱，現在馬上就要開始圣光饋贈，諸位影族貴客請快一些。”

周離暗暗皺眉，她現在對所謂的西陵祭祀毫無興趣，腦子里面只有一個念頭，直到現在秦宇毫無動靜，難道認定她真的不敢拆穿他？

如果他真這樣想……周離暗暗冷笑，她這次絕不會手軟，必須徹底杜絕他繼續作死的舉動！

終于，祭祀大典到了，作為特邀前來觀禮的人員，他們雖然不能進入大殿，但站在殿外依舊可以清楚的，看到內部的一切。

除了影族之外，還有一些人在場，周離所以掃了幾眼收回眼神，她現在對別的事情提不起精神。

可就在這時，她眼珠突然瞪大，因為在祈禱大殿內，那一片紅衣神官中，那一點黑色如此顯眼。

秦宇為什么會在這里？他要做什么？

周離念頭大亂，雖然她已經在做最壞的準備，但那顯然不包括，在祭祀典禮上被拆穿身份，還能保秦宇安然無事。

而且很明顯，今日的祭祀在西陵，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

黑袍下，秦宇微微皺眉，他像是察覺到身后，然后微微抬頭，于是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下一刻，大殿中的圣光，突然像是瘋了一樣，呼嘯匯聚而來。

一個個小小的圣靈出現，它們圍繞著秦宇，不斷的歡呼、歌唱，那濃郁的圣光，照亮了周邊神官們呆滯的面龐。

祭祀中央，站在主祭位的神座閣下，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握住西陵權杖的手掌依舊青筋凸起。

他沒想到，自己擁有主祭位的加成，居然也只能與秦宇平分秋色，如果換個位置……原本想借今日的祭祀，壓下秦宇帶來的威脅，如今卻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感受著圣徒、樞機主教們匯聚過來的眼神，季向天深吸口氣，壓下所有心緒波動。

但就在這時，又有新的變化出現，秦宇身體周邊的圣光，突然如火焰般燃燒起來。

空間扭曲中，一道身穿金色甲胄，背后生長著十二對羽翼的身影出現，她手持長劍，以半跪于地的方式，出現在秦宇面前。

這一刻，整個神殿內部一片死寂，便是喘息聲都完全消散。

多雷麗斯，圣君麾下最強大的屬神之一，是所有西陵神教之人，都耳熟能詳的傳說中的存在。可如今，她的投影居然出現，并且跪在這個不知來歷的黑袍人面前。

而傳說中，驕傲的多雷麗斯大人只會跪拜道君一人，以及他行于世間的代言人……所以，眼前一幕帶來的沖擊可想而知，縱然早就知曉一些情況的圣徒與樞機主教們，內心也是一片震動。

季向天臉色鐵青！

神宮外，周離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滿臉都是不可思議。

剛才的一眼，她已經確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秦宇。

那么也就是說，此刻站在神宮中，備受萬眾矚目的人就是他。

可在來的路上，引路的紅衣神官，已經興奮的向他們說了一些，關于祭祀典禮及圣光饋贈的事情。

道君于世間最虔誠的信徒，當然他們偉大的神座閣下，可為什么會是眼下這幅場景？

秦宇他究竟又做了什么？

直到這一刻，她都沒有去想，秦宇是因為他本身，得到了這些圣光的認可。

周離只是習慣性的認定，他是在搞事情……并且是在西陵重要的祭祀典禮上。

果然秦宇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走在作死的路上，并且在挑戰越來越高的難度。

他就真的不怕死？

但很快，隨著季向天的聲音，周離習慣性的思考，被徹底擊碎。

“今日，藉此機會向西陵所有人員介紹，我教多年來，一直隱藏于外的圣子殿下。”季向天抬手一指，“他的名字，秦宇！”

“因某些原因，秦宇圣子獲得了多雷麗斯大人的認可，代為行使部分圣君權限，因而自即日起，秦宇圣子于西陵中地位僅次于本座，加封神靈使徒稱號。”

所有聲音，在這一刻徹底遠去，周離呆呆站在原地，整個人像是丟了魂魄。她終于反應過來，原來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臆想，秦宇并沒有被人控制……或者更確切的說，他就是寧秦。

所以秦宇能一次次安然無恙，那并并非運氣，而是因為他擁有足夠的實力。

這一刻，無數細碎的記憶自腦海深處泛起，她想到了當初在宣云樓，鳳清與她提及寧秦時臉上的一絲古怪，想到了當初云蝶送她離開時，那份怪異的感覺。

原來大家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難怪昨天，秦宇可以坐在沙發上，一副不動如山的沉穩姿態，他是真的有底氣，真的不必害怕啊。

也就是說，從認識以來到現在，她都一直活著，他編織的謊言中，像是一個小丑，做著自以為是的事情。

呵呵呵呵，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