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楊景行天不亮五點就出發,九點剛過落地平京,開機第一個電話還是打給女朋友。
何沛媛開門報喜:“女生節去交大看帥哥!”
“恭喜恭喜!”楊景行簡直感同身受:“我也找時間去交大看看。”
平京有交大嗎?其實早上送男朋友出門的時候何沛媛還挺不舍又同情的,可能是因為還沒睡醒,這會可就不那么溫柔了,自己是為了藝術而去,你呢?
這場進校園是上面為了表現對大學校園年輕文化的鼓勵而下達的突擊任務,當然三零六也可以拒絕,不過別說還有幾天時間準備,就算叫她們立刻上場伙伴們也能信手拈來,太小場面了。
可是呀,伴隨著胸有成竹的還有青春不再的感覺,恐怕在大學生眼中三零六已經是一群老家伙了。
楊景行出賣同類,你們不知道男生就是喜歡姐姐,如果自己還是高中生,能在大學里看上一整天。
何沛媛衷心建議臭無賴還可以看程瑤瑤肖喬童伊純呀,哼,不說了,上班了。
其實制作人是只買到那么早的余票,歌手卻感動得來親自接機了。而明明是最有票房的幾個華語歌手之一,徐安站在接機口跟幾個旅客聊天的樣子卻像是什么師傅被游客問路之后的互相客氣,場面太不驚喜熱烈了。
楊景行真是不好意思,只能馬上開始勤快工作。這么長時間以來歌手和制作人都沒怎么單獨交流過,平時都是一群人在那嘻嘻哈哈,今天機會難得,堵車都堵得心安理得了。
徐安唱了十幾年了,一直是自己寫自己唱,喜歡唱成什么樣別人也無權說長道短,何況是搖滾何況歌迷眾多是人民群眾喜歡的東西,所以一直以來基本上沒人討論沒人研究甚至是沒人在意過徐安的唱功。
四零二敬業呀,廣開思路直言不諱……
錄音棚里又是人聲鼎沸,來了來了,快來瞧熱鬧呀,等了這么久就是今天,看你四零二還能耍什么花招。
徐安卻要清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是四零二使壞,是自己想先冷靜一下。
錄音棚里就剩下三個人,搞了兩個小時后三菜一湯。氣氛挺沉悶,錄音師都不太適應,陪笑找話題:“安哥還有潛力。”
徐安哈哈差點噴飯。
錄音師明顯拍馬屁:“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過,安哥的歌一定還有更多更深的意味可以挖掘,可是因為已經很渾然天成,一般很難找到這種細方向。”
徐安思索:“我也一直認為做作跟細節雕琢之間的界線模糊所以沒做太多這方面的考量和嘗試,其實是兩個概念,細節也可以很自然。”
制作人嘴里大包著起身:“接個電話……”干脆端起大碗再多盛點菜。
老規矩,先表明通話環境,都吃了什么。可能是因為中午一碗不夠熟的米線吃得不太開心何沛媛的情緒沒上午熱烈:“我跟她說了。”
楊景行正吃得開心呢:“誰說什么?”
“齊清諾。”何沛媛明顯不耐煩:“還說什么?”
“哦。”楊景行依然不引起重視:“那就行了。”
姑娘大聲:“哎!”
無賴輕緩:“嗯?”
何沛媛鄭重說明:“我早上起來就給她打電話給!你走了就沒睡著!”
楊景行這下聽進去了:“舍不得我?”
“舍不得你個頭。”何沛媛來精神了:“高興得睡不著……晚上跟她們吃燒烤,約好了,還有焗龍蝦,嗯咩咩咩!”
“好呀。”楊景行祝福著惡狠狠:“跟誰去?”
何沛媛沒喪失警惕性:“怎么樣?”
又一通浪費生命的無聊瞎扯,真要掛電話了,姑娘又想起來:“你跟定老說,反正我話帶到了,齊清諾不去不怪我。”
“不去呀?”楊景行也沒很在意:“沒關系。”
何沛媛還是講清楚:“沒說不去也沒說要去……你帶話就一百一千個去了。”
楊景行可聽出來了:“齊清諾不給標桿面子?”
“我有什么面子?”何沛媛告狀一般:“她打哈哈!”
“別理她。”楊景行都氣:“不跟她玩了,我跟文團說把媛媛調到主團。”“你說得好!眾矢之的……”何沛媛多方警惕:“哦,再去三零六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
楊景行哈哈哈:“行了,晚上再說,等你們吃完龍蝦。”
何沛媛增加項目:“還看電影……”
可是,可能是過了熱戀期吧,晚安電話里何沛媛也沒跟男朋友傾訴多少,并不具體講她和齊清諾是怎么溝通的,甚至都不太在意這事了,相比之下更讓姑娘忿忿不平的薛亦涵居然從臭無賴制作的假照片中得到靈感想要搞一套懷舊設計,連廣告的思路都準備照搬,真是瞎了眼了。
跟女朋友膩歪完后已經是十一點多,楊景行給剛剛沒接上的賀宏垂回個電話。作曲系訪柯團已經到費城兩天了一直都沒什么消息,再過一天老師同學們就要趕去洛杉磯給浦海人捧場,這時候終于來電話可能是有什么要緊事。
并沒有,賀宏垂清清淡淡地跟學生說一下大概情況,幾場重要活動已經結束,比較成功。接待方是熱情周到的,盧梭校長、克格拉夫曼教授、庫什尼爾教授都很熱情,用中國人的話說,浦音和作曲系該記他們一個大人情。
楊主任還是IT公司的老板呢,連忙找老師要電話號碼想蹭蹭熱度,跟著就打過去:“盧梭先生嗎?這里是浦海楊景行。”
“是的是的,你好!我太想念你了楊先生。”
楊景行還是不太懂得國際同行的禮節:“我想說謝謝你……”
這盧梭接電話不要錢,啰里啰嗦個沒完,公事沒啥講的了還可以聊私事,他的孩子他的狗,他的朋友他的個人演奏會。
楊景行可承擔不起國際長途,就邀請盧梭先生到浦海來開一場演奏會吧,到時候可以當面交談。
盧梭表示很想很想去中國,所以楊先生也一定能理解他是多想把自己的家鄉介紹給現今最不起的音樂家認識,美麗的辛辛那提……
行行行,半年后的事楊景行也先答應了,快掛了吧
星期四又冷清修煉一天,周五白天徐安休息,晚上錄音棚再度高朋滿座,歌手還是需要更多的意見。
聽了初步效果之后,徐安的老朋友們就爆發了,你四零二之前對樂手苛刻些大家也就忍氣吞聲了,可到現在還敢擺出比徐安更了解徐安的架勢,不管怎么樣都要先批斗了再說。立功是一回事,紀律是另一回事!而且還有人看穿四零二是早就心懷鬼胎了,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但是沒有不透風的墻,就你懂樂理呀?來來,你還有什么本事都使出來吧,安哥咱不軟!
周末何沛媛要加緊練車模擬考試,巴不得楊景行不回去呢。楊景行也不是整天在棚里,星期六接夏雪和劉苗吃了頓晚飯。
夏雪的考驗成績還要幾天才公布,但是不管怎么樣該做的事情都要做,雖然兩個姑娘不指望做出個有多少學術價值的論文,至少也要認真對待自己的四年光陰,都沒閑著。不過八卦也沒拉下,兩個大學生都知道這一次有在美九純人到洛杉磯給著名作曲家捧場,也知道九純煙草公司的老大被抓了,據說數額高達幾百萬,還據說蕭舒夏也協助了調查,但九純人都相信楊程義老婆,幾百萬能讓她多看一眼嗎?
蕭舒夏當然是一點事沒有,不然不會給何沛媛打電話細說九純老鄉夠意思,一共有六個人去聽音樂會,其中一對夫妻男的是九純人老婆是臺灣人,老父老母六七十了還有一個妹妹都在九純生活,有兩個留學生其中一個的母親已經到曲杭任職市局分局領導……反正都不是偷渡打黑工的。
其實這些東西九純論壇都能看到,不過蕭舒夏說出來的好像更精彩一些。
浦音作曲系出訪團在三月七號星期一就都回學校搞總結匯報了,楊景行八號中午才落地浦海,首要任務是去民族樂團接女朋友。雖然挺高興女生節禮物,但何沛媛她也累呀,昨天進校園看帥哥看到凌晨才到家,今天好不容易半天假又要練車,例假都還沒完呢。其實那個考場她至少開了三十圈,哪里轉彎哪里變道哪里掉頭哪里減速閉著眼睛都能過吧。
就是因為很熟悉了所以才不能用寶馬練習,太容易影響肌肉記憶,何沛媛就坐在男朋友的車里耐心等著很搶手的教練車,反正她跟所謂的同學也不算熟悉沒啥好討論的,還不如跟男朋友好好聊聊天呢。今天,就先從那個香港女生講起吧?她現在在哪干什么呢?
哪個香港女生?
哪個?你說哪個!還認識幾個!?
是陶萌齊清諾喻昕婷聊膩了吧,何沛媛想來點零食,酸的吃了還有咸的,當初跳脫衣舞是什么意思?
整整三個鐘頭,姑娘只開了兩圈教練車,可想楊景行受到多么豐富全面深刻的靈魂洗禮。不等了不等了,老婆真是開得太好了,直接去取車牌吧。
錢雖然花得心疼但是好處也是有點的,銷售依然彬彬有禮,各種資料搞得整整齊齊交接,兩張車牌還是新的。一聽何小姐喜歡小一點的車,衷心三系,可是具有七系沒有的優點。楊景行是動心了,但何沛媛鐵石心腸。
抱著兩塊車牌回家,何沛媛又惱火了,母親肯定還要念叨不過她也習慣了,怕的是掛出去后在外落個“貪慕虛榮”的口實,整個民族樂團好像都沒有搞這個名堂的。
楊景行很寬心:“我老婆這么八卦的人,也從來沒聽她說過團里誰穿名牌背名牌怎么怎么了。以胡靜的收入,她買得起那么多?”
何沛媛都來不及生氣:“你怎么知道?誰跟你說的?”
楊景行嘿:“見過幾次就知道平時的風格了。”
何沛媛哼:“不一定,可能是故意穿了給你看呢。”
楊景行叭叭捶喇叭:“何沛媛你過分了!”
何沛媛嘻嘻服軟一次,想起來:“老齊買了件……”
齊副團長可以呀,越來越大手筆了,一年工資就買幾件衣服算了,楊景行氣憤:“都沒人說她?”
“就是!”何沛媛同仇敵愾:“我最好欺負。”
“我來說!”楊景行可護短了:“齊清諾太不像話了,看媛媛多艱苦樸素。”
何沛媛眨巴眼睛努力分辨:“……你就是想說她!”
楊景行還咦嘿嘿,又深沉感嘆:“不容易,我跟媛媛也算跨過這道坎了吧?”
何沛媛又不明白:“什么坎?”
楊景行換個說法:“或者說慢慢解開了這個疙瘩,齊清諾不再是我們的忌諱話題?”
何沛媛毫不猶豫:“你想得美,永遠忌諱!”
楊景行還高興:“好好,以后都不準說了啊。”
究竟是個什么局勢呀,何沛媛好像有點難拿捏了:“其實如果你和譚東一起說高中女生,當著我們的面聊我不會說什么的,我沒那么小氣,但是齊清諾不一樣。”
楊景行點頭,換個方向:“薛亦涵可不一定,別害譚東。”
何沛媛好笑,又:“其實我也想坦然一點……那天我給她打電話都是直說的。”
楊景行點頭。
“我說看得出來丁老挺想見你的,我說你抽時間是去看看。她……”何沛媛演完自己演團長:“啊,不會吧!不是吧。”
楊景行嘿嘿。
“我當時就不想說了。”何沛媛還氣著呢:“你就說哦知道了,能怎么嘛?我能跟你說這個話就是放下很多東西了……”
楊景行點頭:“我都沒想到媛媛能主動。”
何沛媛氣勢強盛:“或者你說,下次你們再去的時候叫我一起,也可以呀!”
楊景行得斟酌:“不太好吧……”
何沛媛就叫囂:“你們倆去,我不去!”
楊景行還敢啊哈哈。
何沛媛還是注意安全駕駛,只稍微揪了一下就表明自己是正經的:“或者你和劉思蔓一起去,自己一個人去看一看也沒問題,能怎么嘛,誰能說什么話?”
楊景行嘆氣:“媛媛就是典型的寬于待人。”
何沛媛哼:“反正我是真心誠意的……本來想說打個電話也好,怕她多想,算了!”
楊景行愚笨:“想什么?”
“以為我不想她去呀。”何沛媛好冤枉:“只叫她打電話。”
楊景行安撫:“別想多了,你把話說到就行了。”
何沛媛抱怨的是:“其實我決定打電話的時候就是希望她去,她不表態其實就是拒絕我,不接受我的好意。”
楊景行肅穆了一陣:“都難,都不容易。”
“你也知道!!!”何沛媛爆發了:“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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