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5 談談

時隔三個月，再次面對這一劍，蘇哲心中也是躍躍欲試，他很想看看狂嘯這一劍有多大的進步。

風，驟然刮起，狂嘯揚起鹿角劍，上面閃爍著七彩光彩……

不，是八彩，一層黑色的光暈很淡很不起眼，被艷麗的七彩遮掩，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相比于三個月前，這一劍的威力最少翻了一倍，哪怕是當時剛突破的劍域都未必能接下。

黑虎王的神色首次變的凝重無比，看著狂嘯的眼神中帶著異樣的光澤。

這一劍帶給他強烈的威脅，他自忖，就算是自己想要接下這一劍，也很困難，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

擔憂的看向蘇哲，卻見他身軀挺拔，豐神俊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那從容不迫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把握，讓黑虎王稍微放下了心。

蘇哲重劍在手，瘋狂的劍意縱橫，雖然力場一出必然取勝，但他不愿意勝之不武。

既然是比兵刃，自然要用劍去打敗對手，雖然狂嘯八彩的戮天下已經帶給他很大的威脅，但他的心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么平靜。

三個月前突破劍域后，卻始終沒有時間去完善它，但此刻在狂嘯的劍下，那強大的壓迫力讓他對劍域有了更深的領悟。

何為劍域？蘇哲苦苦的思索著，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正在和狂嘯對戰，忘記了一切的一切。

直到戮天下挾裹著讓天地失聲的恐怖威勢劈頭斬下之時，蘇哲眼中閃過明悟。

劍域，和力場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一個是力的領域，一個是劍的領域罷了。

領域之中我為神，領域之中我就是主宰，就如星妖空間，可以模擬任何地形。

那么……劍域里為何不能模擬所有的力量？

蘇哲眼中驟然閃亮，亮的嚇人，一塊無形的區域隨著他的重劍輕輕一揮，仿若劃破了時空出現。

狂嘯駭然的手中一頓，在他眼中，蘇哲仿佛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佛，讓他生出卑微渺小之心，忍不住想要跪下去膜拜，去臣服，不敢有絲毫褻瀆。

手中的劍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壁障，怎么也斬不下去，他不甘的怒吼一聲，第八道黑色光彩驟然亮起，一劍劈下。

天，突然黑了，狂嘯仿佛置身于蒼茫的荒野中，荒野漫無邊際，一眼望不到頭。

枯寂、荒涼、無垠、空曠、不甘、憤怒、嘶吼、黑暗、絕望、悲傷、死亡……

各種負面情緒讓他感到內心深處最深沉的壓抑，心中仿佛燃燒著一團火焰，要把他燃燒殆盡，葬在這一片荒涼的土地上。

他大聲的咆哮著，驅趕著內心的恐懼，一劍斬落，想要劈開這片天地。

天，突然亮了，一道璀璨的劍芒閃耀，仿佛黑暗中的一縷晨曦，帶著神圣，帶著希望，帶著快樂點亮了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

荒野上枯黃的草籽抽出了新芽，整個大地綠草成蔭，一朵兒野花悄然綻放，兩朵野花悄然綻放……

無數朵花兒悄然綻放，瞬間開遍了草原，姹紫嫣紅，爭奇斗艷，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生命原來如此美好，狂嘯心中莫名的被感動，手中的劍再也無法揮出，他不忍心破壞這個充滿了美好的世界。

“當啷”，鹿角劍掉落在地，人們莫名其妙的看著狂嘯緊閉著眼睛，嘴角微翹，兩滴眼淚潸然而下，那是喜極而泣，那是笑著流淚。

“狂嘯大哥！”藍朵兒驚呼一聲，驚醒了狂嘯。

狂嘯眼中帶著迷茫，呆呆的佇立良久，才懊惱的撓了撓頭：“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蘇哲暗嘆一聲，藍朵兒好心做了壞事，意外的打斷了狂嘯對終極之劍的感悟。

戮天下是殺戮之劍，意味著死亡，達到八彩死亡意境就已經達到了極致，無法再進步。

可生死之間并不是絕對的獨立，它們之間彼此牽連，彼此糾纏，死的盡頭是生，生的極致是死……

這是世間萬物生生不息的循環，這是天地間的至理，所以他的終極之劍不是殺戮之劍，而是生之劍。

九彩生之劍一旦頓悟，就將打破桎梏，形成一個生死之間的循環，這一劍將擁有凌駕于這個世界規則的力量。

蘇哲很想見識這一劍的威力，所以他在劍域里沒有擊殺狂嘯，而是為他模擬了一個生之世界，為他創造了一個頓悟的機會。

狂嘯迷茫的雙眼逐漸變的清明，明知道藍朵兒打斷了他最為重要的感悟，他還是感激的向藍朵兒頷首示意。

轉身向蘇哲真誠一拜：“多謝蘇大帥指點。”

蘇哲搖頭淺笑：“機緣就這一次，能感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狂嘯眼底的惋惜一閃而逝，露出堅定之色：“我已經觸及那種意境，相信終有一天會明悟。”

藍朵兒似乎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嬌俏的臉上已經全是自責歉疚之色，想要說些什么卻不知該怎么說，大眼睛中已經開始積蓄淚水。

狂嘯臉上突然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感覺的沖藍朵兒一拜：“還要多謝朵兒喚醒我，否則我就死定了。”

滿心愧疚的藍朵兒驚詫的看向狂嘯，眼中的淚花化為水霧，驚喜的問：“狂嘯大哥，你說真的？”

“當然，這終極一劍已經觸碰到了天地規則，這是禁忌領域，我的修為還在天人巔峰，根本無法承受天地之間的反噬，若不是朵兒喚醒我，我現在若是領悟，必死無疑。”

狂嘯神態無比的認真，藍朵兒頓時喜笑顏開，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人看了都為之心醉。

蘇哲滿意的看了狂嘯一眼，這是個真正胸懷寬廣，灑脫豁達的漢子。

生死之間是天理循環，領悟這一劍算是超越天地，但也算是感悟天地規則。

不說會不會有反噬，就算是受到天地反噬，也不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被藍朵兒打斷感悟后，狂嘯想要領悟這一劍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運氣差一點，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感悟，但為了怕藍朵兒自責，依然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讓她打開心結。

若換了其他人被打斷感悟，必然會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狂嘯卻反其道而行，不愧是個有擔當的漢子。

讓蘇哲很欣慰，他都做好了打算，若狂嘯埋怨藍朵兒半句，他都不會再把狂嘯當作朋友。

“好了，你們打也打完了，該好好談談了。”松了口氣的黑虎王開口道。

蘇哲話中有話的笑道：“確實該好好談談了。”

妖族的中軍大帳中，只有黑虎王和蘇哲兩人。

“姨夫，你離開天妖山拒絕參戰，不僅僅只是因為大姨吧。”

蘇哲也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

黑虎王點了點頭：“有一部分原因，但不全是，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今天我會告訴你所想知道的。”

“洗耳恭聽！”蘇哲擺出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

黑虎王捋了捋思路，一本正經的說道：“首先，我要先給你介紹一下妖族。”

蘇哲有些錯愣，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黑虎王也不管他，神色間有些感慨：

“妖族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蘇哲點了點頭，“我知道，一個族群怎么可能會沒有族長，更何況是妖族這樣的大族。”

黑虎王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或許你知道些什么，但這并不是全部。”

不等蘇哲追問，他便繼續說道：“妖族的強者大多數都去了武神宮，留在武界的只是一小部分。”

蘇哲之前早有猜想，黑虎王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可你所看到的妖族，也不是在武界的全部。”

“這個我知道，不是還有忠于你的五大族群嗎。”蘇哲插嘴說道。

黑虎王臉上露出苦笑：“如果你認為妖族只有這么點實力，那你就錯了。”

“這還不夠？”蘇哲心頭一跳，詫異的問。

黑虎王搖了搖頭：“無論是什么族群，都有著派系之爭，你知道嗎？在天地初開之后，萬族林立，而所謂的萬族林立里，除了人族，其實只有一個種族，那就是妖族，只不過因為種類太過繁雜，而天地資源又有限，所以才各自為戰，自立門戶，不承認自己是妖族，但從本質上來說，它們都是妖族。”

蘇哲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黑虎王，但仔細一想，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除了人類，所有成精的妖物都可以稱之為妖族。

黑虎王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所以我才說，妖族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

蘇哲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肅然，“你是說，這場戰爭妖族并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

他心中為之一顫，如果萬族都是妖族的話，人族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光是六大生命禁區中的山精石怪，鬼魅魍魎就夠人族喝一壺的了。

想到五大族群什么都沒做，和人族結盟后就直接去守住生命禁區，他們在提防什么？

“當然！”黑虎王神色中帶著感慨：“人族和妖族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從生命本源上來說，其實都是生靈。”

“那為什么妖族這次會主動認輸？”

蘇哲皺著眉頭問道：“還有，你拒絕出戰，主動來到中州，還在妖族內部掀起反戰的浪潮，又是為了什么？”

黑虎王似乎對他的敏感很意外，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坦蕩蕩說：“其實，這是一個局，一個賭局。”

“賭局？誰的賭局？”蘇哲莫名的有些惱怒，一個賭局，卻死了數百萬條鮮活的生命，結果卻僅僅只是一個局，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黑虎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嘆了口氣：“這是人族、妖族和魔族的一個賭局。”

“魔族？”蘇哲驚愕的張大了嘴巴：“這場賭局有魔族的參與？”

“不錯！”黑虎王點了點頭，目光變的深邃起來：

“天地初開之時，妖族曾經是世界的霸主，人族不堪成為妖族的食物，崛起于微末之中，最終成為天下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