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爺子的出現,劉飛陽做夢都沒想到,他之所以能來,抱著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在生活無力反抗的時候,發出自己的吶喊,向所有人表明,我劉飛陽走著一遭沒白活,再有一點就是,假如真有另一個世界,向那個生養自己的漢子說一聲:你兒子從沒彎過腰,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關于李老爺子的事跡,他了解的并不多,以前確實找人問過,可得到的消息都是耳熟能詳的,更深層的沒處挖掘,至于趙志高,則只是寥寥說過兩句:這老爺子脾氣比較怪異。
他是一根救命稻草!
劉飛陽僅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正盯著他精神矍鑠的面龐,在考慮他這么問的更深層含義,究竟是希望自己說出來,還是只想草草了事。
正在兩人對視間。
就看手里拎著暖瓶,還沒來的及向劉飛陽砸那人,開口怒道“我打的,你能怎么樣,難道還要打回來不成?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動一下試試!”
今天的李老爺子與昨天的耿爺一樣托大,獨自進來,沒帶保鏢也沒帶秘書。
聽到他說話,李老爺子笑瞇瞇的看過去,貌似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敢這么跟他說話了,并不氣惱,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堪稱古董的“五星”牌手表,這是國家研制出來的一批手表,現在市場上很難見到。
時間剛剛十一點鐘。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電話,一邊尋找號碼一邊緩緩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叫張偉,做的進口鋁加工,公司叫偉達…還是上市公司…”
這人聞言眉頭頓時一皺,李老爺子能準確的說出他是誰,而他卻不認識來人,在短暫的交鋒中,已經落入下風,他認真的觀察下耿爺的表情,見耿爺面色凝重,心中大致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不簡單,可受耿爺的影響太重,不相信這個人在海連還能翻江倒海。
“怎樣?”一如既往針鋒相對的反問道。
李老爺子沒回話,更沒顧忌耿爺怨毒的目光,見電話已經接通,開口道“老弟啊,當哥哥的遇到點難事…”
嘴上是這么說,可口氣并沒有多嚴肅。
對面的人何其精明,聽他的口氣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惹老爺子生氣了,爽朗笑道“在北方的地界還有人敢惹你,呵呵,說吧,需要我怎么做…”
盯著張偉,輕飄飄的道“一定是你的強項,老總叫張偉,是一家上市公司!”
“偉達?”
對面的人瞬間把公司名字說出來。
電話放的是擴音,房間里所有人聽到,電話里的人雖說只說出兩個字,可不亞于兩塊隕石砸在這個房間內,說出上市公司老總的名字,就能立即說出公司名稱,對面的人得何其專業?
張偉心里也沒有底氣,向前看,見耿爺還是那副樣子,他又左右看看,發現有些人眉頭緊縮,而另外的人也是一臉懵逼,不知不覺中,他感覺后背發涼,好似整個房間內都陷入詭異之中。
電話那邊沉默幾十秒,隨后聽的人更加迷糊的道。
“百分之十五,太多就引起注意了,我手里并沒有券,都是朋友的…”
“感謝,感謝…”
他也沒覺得別人都在看他打電話有任何不妥,懶得惺惺作態,說感謝也沒有多真誠。
對面的人聽上去并不在意,玩笑道“等下次去北方的時候,你可要請我吃正宗的內蒙羔羊,再用豬肉糊弄我,當弟弟的可生氣了…”
“哈哈,我還有事,掛了!”
他說完,沒有丁點拖泥帶水的掛斷電話。
就在他掛斷電話不到五秒鐘,就聽“叮鈴鈴…”的電話響聲。
而響起的正是張偉的電話。
他心中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剛剛聽對面說出一句話,就宛若被雷劈中的站在原地,見鬼一般的看著李老爺子。
“怎么了?”
他旁邊的人忍不住問道。
“跌…跌停了!”
他嘴里斷斷續續的說出幾個字,看向前方那張比耿爺年輕不了幾歲的面龐,心里油然生出恐懼感,股市上跌停與漲停不同,漲停有錢,砸跌停需要的是股票,也就是券,當下資本市場還沒開展融資融券業務。
那就說,在很久之前就有人手握著自己公司的股票。
他一個電話就能找到手握自己公司大把股票的人,還能不顧及損失的砸到跌停,那么這個人得是什么實力?
就聽他又笑瞇瞇的補充道“別急,明天還有百分之五,放心,我不多砸也不少砸,只有百分之五…”
高手過招,只是一招高判立下,這個叫李偉的能當老總,還沒傻到繼續跟李老爺子繼續對抗,他發現,這就是個無底洞…
他又問道“大侄子,還有誰動你了?”
聽到他這么問,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劉飛陽,實力差多少已經不用懷疑,突然之間,他們隱隱有些擔憂劉飛陽說出自己的名字,公司股價掉百分之十五,那可是實實在在的總市值,引起的連鎖反應更是難以估量。
他一個電話,讓人損失的資金以億計算!
劉飛陽也看出來,這個李老爺子顯然是故意來找茬的,自己很可能只是個由頭,他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在心中權衡幾秒,如果是以前的他,信奉的從來都是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而耿爺的表現、這兩天的經歷,都是赤裸裸的、把最直白的位置呈現在眼前。
落后,就要挨打。
他現在也不會再藏著掖著,隨便抬手指向一人。
就看這人下意識向后退一步,不知道劉飛陽的“家長”將會給自己開出什么樣的罰單。
李老爺子隨口道“張國慶,家具生產,品牌在國內還有些名聲,原材料進口都是從大興安嶺的木材廠,對你很簡單,我就明告訴你,從此刻開始,大興安嶺木材廠將不會給你供給任何原材料”
“你以為你是誰?”
這個叫張國慶的不懷疑他話的分量,可還是脫口而出的反問。
“木材廠有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猜我是誰?”
“龍清…李龍!”
這人驚恐的說出幾個字。
當龍清和李龍這兩者連起來,無疑是在病房內刮過一場凜冽北風,所有人都變得肅然起敬,他們在去年的時候就聽過,李老爺子派來一個叫趙九秋的找耿爺下棋,把耿爺殺的片甲不留。
如果把耿爺比作成集團的海連總代理,而李老爺子就是北方大區總裁,完全不是一個段位上,至于房間里這些人,最多能算成分銷商。
就在所有人膽戰心驚的同時,陳清如下意識的看向劉飛陽,她知道,這個小人物已經死里逃生了,并且,今后的路會變得無比寬廣。
李老爺子并沒打算收手,又問道“還有誰動手了?”
“夠了!”
沒等劉飛陽繼續指人,坐在病床上的耿爺終于開口,鐵青的臉色好像隨時要昏厥一般,他重重開口道“李龍,你夠了,把所有人底細調查清楚,就說明你不是為了這個小人物,而是沖我,有什么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聽到耿爺開口,所有人長舒一口氣。
萬一劉飛陽的手指落到自己身上,只有哭的份。
李老爺子緩緩扭過頭,看過去,想了想開口道“還真不是沖你,就是要為我大侄子套個公道,你知道,我的祖奶奶也是惠北人,以前還不知道,那天我看族譜才發現,劉飛陽的祖輩是我奶奶的遠房表弟,準確算下來,我倆是剛出了五服的親戚…”
耿爺氣的渾身一顫。
雙手攥著拳頭,手背上能看到凸起的血管,內心極其憤怒,雙唇一顫道“他抱著我跳樓,整個海連都知道,要不是我命大活不到今天,這件事,我沒有錯,責任在他,李龍,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說法!”
如果要是正常人,可能會追究事情始末。
偏偏他不是正常人。
極其滑稽的把腦袋向前一探,瞪眼問道“你這條賤命,能跟我大侄子的金貴命相比?抱著你跳樓,他貴了,沒死,是他命大,所以你必須得給我個說法!”
“唰…”
就看耿爺瞬間抬頭,怒目圓睜道“你真以為我是任你宰割的魚肉?當真以為我沒脾氣?”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變得嚴肅,就像劉飛陽在耿爺面前,都希望劉飛陽低頭。
而現在,他們也不愿意看到耿爺招惹到這樣一尊金身羅漢。
李老爺子沒有繼續逼近,像是哄小孩一樣,做出害怕的動作,向后一靠,抬手指著他道“我就想到你會惱羞成怒,還好來之前給自己一個保障,孔瑞你認識吧?他正要邀請我一起吃晚飯,我正想著去還是不去,耿爺…你給我出個主意!”
就看耿爺的身體以肉眼可見開始顫抖。
氣的。
如果沒有劉飛陽這一檔子事,他與孔瑞的爭斗已經占據上風,可一旦這尊金身羅漢參與,哪怕是僅僅給些助力,情況也會發生天翻地覆變化。
耿爺已經無言以對。
李老爺子見狀,滿意的笑了笑,隨后對人群最后方的劉飛陽招招手。
劉飛陽見狀沒有停頓,穿過人群,在耿爺陰翳的目光中,走到李老爺子身前。
李老爺子終于變得嚴肅,嘴里擠出兩個字“扇他!”
以前的劉飛陽一定不會動手,可現在的他一定不會放棄,聞言之后,瞬間抬起手。
“啪…”
嘴巴聲像是悶雷一般在病房炸裂。
聽得人心惶惶,但沒人敢開口說一句話。
耿爺已經停止的鼻血,又開始不斷的噴涌出來,他沒管,已經被扇倒的身體,用雙手一邊哆嗦,一邊給撐起來。
咬著牙,不說話。
李老爺子瞇眼問道“服么?”
耿爺勉強坐直身體,頓了幾秒,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服!”
“服就對了,不服真揍你,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以后輕點嘚瑟,要不然得打飛機過來揍你,麻煩不!”
耿爺死死的盯著地面,不抬頭。
“走…”
他說著,站起來扭頭離開。
劉飛陽并沒立即動,他用已經剩下一條縫的眼睛,在房間內掃了一圈,雖說他的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但他要努力記住每個人的樣子,一個人都不能遺漏…“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