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絕情

而他抬頭望了眼天際那一縷微弱的白光，知道差不多再有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于是越發焦慮。

“撲通！”

一聲水響，麻子將手里的石塊丟進湖中，嚇走了聚集在他面前的一群小魚，更是忍不住開口罵道：“大爺的！”

繼而他回頭看向小樓，看向那唯一亮燈的房間，喃喃自語道：“是不是不該把藥給他？唉！這下子好了，肯定是趴在那娘們的肚皮上不肯走了，俗話說‘溫柔鄉，英雄冢’，古人誠不欺我也，果然一點都沒錯啊！”

說罷，麻子無奈搖頭，連聲嘆氣，忽而想起之前那名圓臉女子，頓時悔青了腸子，捶胸頓足，且還扇了自己三個耳光。

“啪！啪！啪！”

聲音清脆，看來是真的后悔啊！

就在這時，麻子聳然一驚，從地上一躍而起，轉過身，就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并肩走出小樓，不是無道與佟小婭，還能是誰呢？

麻子眼神一凝，目光直接跳過無道，望向了佟小婭。

只見佟小婭面色紅潤，容光煥發，柔嫩的肌膚仿佛能一捏出水。

而當佟小婭察覺到麻子的目光正盯著她，立刻害羞的低下腦袋，她頷首低眉時的風情，當真是嫵媚極了，誘人極了。

麻子見此，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的眼睛尖，因此除了看見佟小婭臉上的容色越發照人以外，更是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麻子清楚并記得，先前佟小婭穿的那身衣服，在衣領處有繡了一朵玫瑰，可現在這身衣服的衣領處卻什么也沒有，所以即使前后兩身衣服的顏色完全一樣，款式也沒有差別，但絕對不會是同一件。

如此一來，可以肯定的便是，佟小婭換了一身衣服。

麻子發現此點，不禁看了眼無道，眼神意味深長，心想還真是夠狂野的，居然連衣服都給撕壞了。

忽然，麻子神情一震，瞪大雙眼看著佟小婭，就像是見鬼了似的。

只見佟小婭走路的時候，看似一切正常，不過仔細一瞧，卻又不難發現她其實每一步都邁的很小，雙腿并攏，雙膝微微彎曲，腳步還有些飄，顯然是下身乏力所致。

至于為何會乏力，麻子心中當然有答案，畢竟他給無道的那瓶藥，可不是糖丸。

只是他很不解，人們常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既然佟小婭早已嫁做人婦，又正值虎狼之年，那么理應不會表現成這般“不堪一擊”才對，難不成是因為某個家伙實在太太太厲害了？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麻子再看向無道的眼神，就變得耐人尋味了。而他的腦海中，更是對剛剛小樓內可能發現的事情進行了一番腦補，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無道一見麻子的猥瑣笑容，就知道肯定沒什么健康的思想，閃電般伸手，一掌擊出。

“撲通！”

一聲巨大水響，麻子又一次被無道打入湖中，嚇壞了水里的游魚。

“怎么了？”

佟小婭也被嚇了一跳，忙抬起羞澀的腦袋，循聲望去。

但是映入佟小婭眼簾的，并非是在湖里掙扎的麻子，而是一名亭亭玉立，清秀絕俗的年輕少女。

黃靈兒！

她與爺孫相稱的懸濟剛一回到客棧，便四處尋找無道的蹤跡，最終好不容易尋到了這棟獨立小樓，卻恰好看見無道與佟小婭并肩走出的一幕。

黃靈兒不知道佟小婭換了一身衣服，但是同為女人，她對于佟小婭身體上的異常，自然一眼發現。再加上身為女人的直覺，她仿佛看見了什么惡心的事情，心里頭一陣難受，干嘔兩下，想吐卻吐不出來。

無道面色一緊，眼睛里面有擔憂之色一閃而逝，只不過旁人根本無從察覺罷了。

同時無道張開嘴，卻是無聲，他見黃靈兒不像是身體有恙，放心了不少，繼而頭一撇，望向站在遠處的白眉老者，也就是懸濟。

而懸濟也正望著他，兩人四目相對，此處無聲勝有聲，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二年前，回到了祥云村口的那棵老榕樹下。

只可惜，時間是不可能倒退的。

無道緩緩收回了目光，不去看懸濟搖頭嘆息的樣子。然后他微側過身體，對佟小婭說道：“你先回去吧！過段時間我會派人來找你的。”

佟小婭輕點額頭，道：“好！”

可她光是嘴上說好，身體卻還站在原地，不見挪動分毫。

無道一怔，似有所悟，壓低聲音說道：“回去吧！外面天涼，對你身體不好。另外記得按照我開的方子吃藥，快則五六日，慢則半個月，你身體上的那點小毛病，也就無礙了。”

“嗯！”

佟小婭點頭答應，但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的目光轉向黃靈兒，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就這么互相瞪著眼睛，也不說話。

無道頭皮一陣發麻，抬腳跨出一步，轉身站到佟小婭身前，用不容置否的語氣，沉聲道：“回去！這里沒你的事情了。”

佟小婭嬌軀一震，遲疑了一下，但總算是依言往小樓里走去，不過她有沒有躲在暗處偷偷觀察，就不為人知道了。

而能夠知道的人，這時候卻也懶得去計較那么多了。

無道轉過身，緩步走向黃靈兒，最后在黃靈兒身前半丈處停下，悠悠說道：“住客棧的錢，不都已經幫你們爺孫付過了嗎？難道還有什么事？”

黃靈兒并不接話，而是說道：“大哥哥，別去做你的副門主了，跟靈兒走，我們就算浪跡天涯，也好過現在……”

“住口！”無道沉聲一喝，問道：“我認識你嗎？”

黃靈兒話音頓止，嬌軀顫抖，反問道：“不認識嗎？”

無道目中寒光一閃，斬釘截鐵道：“不認識！趕緊滾，否則小心我殺了你。”

黃靈兒目瞪口呆，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懸濟說得對，如今的無道，早已不是十年前的石頭了，如果有可能回頭，何至于等到今天？

白樹城北，兩道黑影在黑夜下急行，正是無道和麻子。

便在這時，麻子突然沖上前，攔住了無道的去路。只見麻子面露憤慨之色，像是有話要說，但又猶豫不決的樣子。

無道停下腳步，心中大抵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淡淡道：“有什么話就直說。”

麻子聞言，一咬牙，問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

“嗯？”無道怔了一下。

麻子心里暗自腹誹了一句，口中說道：“我們事先說好的，天亮前就離開白樹城，可你現在這是又要往哪里去？”

無道不假思索道：“出城！”

“出……”

麻子話音未落，整個人便愣住了。但很快，他勃然大怒，要不是怕暴露行蹤，恐怕就要大吼出聲了。

于是只聽見一陣磨牙的聲音，以及麻子怒氣沉沉的話語，說道：“我還以為是原路返回呢！可現在倒好，敢情還有下一座城在前面等著啊！就是不知這算是出的哪門子城，從白樹城出去，是要前往沙馬城？還是徑直奔赴凌云閣？”

沒有回答，但卻見無道的眉頭微微皺起。

“呵呵……”

麻子干笑兩聲。

不知他是真的沒注意到無道臉上的神情變化，還是故意視而不見，頭一撇，嗤嗤有聲道：“副門主大人，您道行高深，走到哪里都無需怕的，可我不行啊！我不過就是一個玩蛇的，凌云閣中能殺我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所以我……”

麻子渾身一震，話未說完，便戛然而止，同時那已經到嘴的話語，則被他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你什么？繼續往下說。”無道聲音冰冷，除了皺起的眉頭以外，臉色也在這時候沉了下來。

麻子可沒敢真的繼續往下說，雖然張嘴說話容易，但是隨之而來的代價，興許是他根本無法承受的。

畢竟他現在面對的這個人，是以“嗜血”聞名正魔兩道，令無數人談之色變的大魔頭，天魔門的副門主無道。

十年之前，麻子不是太清門弟子石頭的對手，十年后的今天，他更加不是無道的一合之敵了。

一念及此，麻子深深呼吸，長長嘆氣，并強行壓下了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

無道眉頭一松，臉色也跟著緩和了不少，輕聲道：“怎么？怕了？”

麻子沉吟了片刻，點頭說道：“當然怕！我這人最怕死了，穿過莫多谷，潛入白樹城，這已經是我的底線，要是再往北的話……”

“再往北你就不用去了。”無道如是說。

麻子不敢全信這話，試探性問道：“此話當真？”

無道不置可否，只重重一點頭。

麻子信了，但也糊涂了，既然自己可以不用跟著繼續往北，那為何面前這人又要帶他從北門出城？此前干脆就在佟福客棧的時候分手，豈不更好？

無道似乎清楚麻子在想什么，不等發問，他主動解惑道：“此城已經被凌云閣弟子包圍了，不跟著我，你休想出城。”

“什么？”麻子悚然大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與此同時，麻子忽然明白，怪不得在佟福客棧時，眼前這人會對一個小姑娘那般絕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