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2章 地獄門前,取舍無錯

受人之托，就要全心全意的完成，況且是祭拜先人這種嚴肅事情。無論這些人生前是善是惡，是強是弱，如今都值得去緬懷。

雖然沒有施展真元，但趙楚畢竟是修士，他打掃的速度極快，再加上沒有不知疲倦，幾個小時時間，趙楚便將幾萬靈位打掃干凈。

隨后，趙楚打掃了地面之后，又清理了香爐，趙楚發現香爐旁還有焚香，他便又燃起一束焚香。

經過了趙楚一番打掃，整個大殿頓時明亮，縷縷焚香，使得這里莊嚴肅穆。

深吸一口氣，趙楚再一次抱拳一拜。

十宮殿主令，就懸浮在幾萬靈位的中央，趙楚沖著它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一次九天始宵池之行，他雖然沒有得到什么好處，但也了卻了心中一份牽掛。

也不知道是不是戰勝了心魔，戰勝了貪念的原因，趙楚剛才在打掃靈位的時候，心中一片清明，腦海中甚至有一種超脫的感覺，念頭通暢，神清氣爽，就如剛剛理解了人生真諦，趙楚內心的滿足，已經超越了對物質的貪婪。

“諸位前輩，晚輩承幽羿羽前輩的委托，替諸位掃墓祭拜，如今事情結束，也是時候離開了！”

“日后如果有緣再回來，晚輩再重新替諸位掃墓！”

“諸位前輩，告辭！”

趙楚抱拳，朝著幾萬靈位再一次三鞠躬。

隨后，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其實趙楚心中有些疑惑，他也不知道從大門走出去是什么地方，畢竟來的時候，是十宮殿主令打開的通道。

對于外界那些九天雷漿，趙楚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這九天雷漿只能靠肉身去吸收，任何容器都無法裝載，這一次就連紫金葫蘆都宣告失敗！

原本趙楚還指望用破劫神鼎來裝一些回去，如今也沒有了希望。

其實趙楚原來的計劃，也就是來參觀一番，見見世面。

誰也不曾想到，他意外來到了羿魔殿諸強者的靈堂大殿，完成一件心愿，也算沒有白來！

“那么多造化玉髓，你就不想拿一些離開嗎？”

“要知道，100塊造化玉髓，就足夠雇傭一個輪回境當你的護道者了！”

趙楚手掌剛剛放到門上，可還不等他推開，突然，在大殿的深處，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趙楚心臟狠狠一跳，隨后猛地轉頭。

空蕩蕩的靈堂，突如其來的聲音，任誰都會被嚇一跳。

有人？

是人是鬼？

趙楚眉頭緊皺，他根本不敢置信，要知道，剛剛踏入大殿的時候，趙楚第一時間便用神念之力仔細探查了無數次！

按道理說，以他的神念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藏著才對。

可這蒼老的聲音，有明明就在大殿，很近……趙楚凝神凝氣，再次用神念之力探查而去。

一無所獲。

沒錯，哪怕真真切切聽到了聲音，可趙楚依然還是什么都探查不到。

這就詭異了！

一層冷汗附著在趙楚體表，他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神念之力探查失效，這樣一來，可能自己剛才的一切行為，全部在被人監視著。

這何其恐怖。

趙楚毛骨悚然，要知道，神念探查失效，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啊。

“敢問，前輩您是什么人？”

趙楚深吸一口氣，沉著臉問道。

“你太依賴神念之力，老夫明明就在你不遠處，你卻不愿意用眼睛去看看，簡直荒唐。”

蒼老的聲音，帶著笑意，再一次回蕩開來。

四面八方，無處不在，根本無法判斷聲音的源頭。

趙楚皺著眉，掃視了一圈！

沒有，還是什么都沒有……不對，祭臺的背面。

念頭落下，趙楚便直接跑到了祭臺的后面。

之前趙楚掃墓的時候，也途徑過后面，那時候他就覺得有些古怪。

原本這大殿里散落著一層灰塵，可在祭臺后面，灰塵卻很少。

之前趙楚以為是地方背陰，并沒有灰塵落下，如今看來，是有蹊蹺。

果然！

趙楚剛剛拐過來，就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沖著自己和藹的笑。

老者一襲粗布麻衣，滿頭白發，最引人注目的，是老者兩條白眉，直接是垂到了胸口，這幅打扮，令趙楚想起了前世神話故事里的白眉羅漢。

趙楚皺著眉頭，這老頭也太慈祥了。

不對！

哪怕二人距離只有幾米，趙楚已經看得如此清楚，但他依舊是用神念之力無法感知到對方。

這就詭異了。

“感謝你辛苦掃墓，老夫是這里的守靈人！”

老者淡淡一笑！

“前輩您好！”

趙楚連忙抱拳一拜。

這種地方，出現了這個詭異的一個人，絕對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而且這老頭的臉，也太慈祥了，他一開口說話，就使得趙楚想到了村口要給孩子們發糖的孤寡老人。

說實話，趙楚都有點忍不住，想去給他捶捶背。

“不對，不對勁！”

“我被影響了，我被人用神念之力影響了。”

趙楚沉浸在對方的慈祥中，滿腦子孝順，他甚至想給老者養老送終，可突然間，他頭腦一陣刺痛。

沒錯。

趙楚終于回過神來，這是一種魅惑。

在世人的理解中，魅惑一般是傾國傾城的狐媚女子所為，是為了禍亂男性修士。

可趙楚此刻發現，原來老人在施展魅惑的時候，其威力根本就不弱于女子。

要知道，尊老愛幼，哪怕在地球，也是最正確的價值觀，而在這個世界，長者為尊，更是不容被質疑的真理。

趙楚勉強平復了狂跳的心臟，他狠狠吐出一口濁氣，再看老者，對方雖然依舊慈祥，但他卻沒有了之前想要去孝順的沖動。

“哈哈，不愧是師兄欽點的傳人，這么快就能從威壓中清醒，資質也算是還不錯！”

老者淡淡一笑。

“前輩謬贊！”

趙楚連忙再次一拜。

他從老者的話語中，捕捉到了一個訊息。

師兄，傳人！

自己手持十宮殿主令而來，對方已然是將自己認為是幽羿羽的傳人。

而他稱呼幽羿羽為師兄，那一定就是幽羿羽的師弟。

“稱呼不對！”

老者淡淡的搖搖頭。

“拜見師叔！”

聞言，趙楚連忙改口。

到了這個時候，再充傻裝楞，就是真傻了。

“嗯，我之前觀察我你的根骨，實數舉世罕見。”

“仙魔吞天經，太元魔罡血，圣衍真星典，同修，且融會貫通。九天陣綱，還有森邪地輪道，有聲有色。甚至你體內還有帝獅的氣息。”

“再加上這十宮殿主令，十殿魔宮的七殿至寶，你小子已經徹底掌握了七件！”

“奇跡，也是個奇跡啊！”

長眉老者點點頭。

趙楚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可怕，這老頭也太可怕了，自己根本就再沒有感覺到任何來自對方的探查，他卻能一字不漏的說出自己體內所擁有的一切。

何其可怕。

趙楚有一種感覺，他在這老者面前，就是個透明人。

當然。

照妖鏡和小金剛不屬于這個世界，哪怕是這老者都沒有察覺到。

“咦，你小子神念之力也不錯，竟然還掌握了無極天啟與無極神回，可惜沒有什么大用處！”

老者又笑了笑。

聞言，趙楚只能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知道嗎？剛剛你在地獄門前已經走了一趟！”

老者突然說道。

“是弟子的錯，弟子貪婪！”

趙楚再次抱拳彎腰。

說來也是幸運，其實趙楚在躊躇思考的時候，幾乎就已經決定要拿走造化玉髓離開。

可一直以來的警惕心，使得他總感覺事情不對勁。

再加上趙楚對幽羿羽又愧疚，最終他才戰勝貪念，戰勝了心魔。

“人性本貪，這本無錯！”

“但你也要清楚，順從貪婪，或者戰勝貪婪，你都會失去一些東西！”

“假如你選擇順從貪婪，你會失去你的命，就如野獸在食用腐肉的時候，有很大幾率會被毒死。”

“而戰勝貪婪，你也會失去這海量的財富！”

“取舍而已，并無對錯！”

老者點點頭。

“多謝師叔指點，弟子茅塞頓開！”

趙楚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老頭說的沒錯，自己戰勝了貪婪，雖然內心得到了平靜，但失去那么多寶藏，心里的絞痛也必須要承受。

人活一世，一直都在選擇。

老者說的對，選擇從沒對錯，只有承擔。

“你是不是在好奇，為什么用神念之力探查不到我？”

見趙楚思索了片刻，老者突然又問道。

“請師叔解惑！”

短短幾句話的交談，趙楚已經能認定，這老頭絕對是個絕世強者，不光實力高強，他更加厲害的，其實是心境。

有一些道理，沒有經歷過，你根本就體會不到。

此刻，趙楚心里是有些敬重這老頭。

“因為我和你不在一個空間，所以你探查不到我。”

“你好歹也是洞虛境，這個道理應該清楚才對，笨！”

老者一句話落下，趙楚目瞪口呆。

入虛？

趙楚想破腦袋都想不到，老者的狀態，竟然是入虛。

隨后，趙楚放棄了用神念之力感應，他施展出入虛，果然，漆黑的世界，有一個長眉老者盤坐在中央，就宛如一顆扎根在黑土地里的種子。

而趙楚看清楚老者之后，便離開了虛空。

沒辦法。

洞虛境和玄始境雖然可以入虛，但虛空內有一層驅逐之力，他們并不可以長久待在里面。

就如一個善于游泳的人，他游泳水平哪怕再高超，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魚。

所以趙楚根本就沒有往入虛那方面想。

“師叔，你就一直是入虛的狀態嗎？”

出來之后，趙楚也終于察覺了一些異常。

趙楚目前已經能確認。

在虛空中的長眉老者，是他的本體。

而在靈堂大殿里這個人，只不過是個投影。

難怪自己什么都感應不到，這里只是個影子。

“師侄，你了解這虛空嗎？”

“我們所生活的世界，生機盎然，要什么有什么。但為什么，在另一個世界，卻還有一層漆黑的虛空？”

“這里沒有空氣，沒有大地，沒有土壤，沒有水，沒有花鳥樹木……這里什么都沒有，你覺得它存在的意義是什么？”

老者突然問道。

“這……”

趙楚瞬間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