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1 千瘡百孔

“慢鏡頭回放之中可以看到，這是一次合法防守，沒有過度沖撞，也沒有違法撞擊，而且巨人隊九十四號外線衛馬蒂亞斯基瓦努卡的速度并沒有提升到極致，弗農戴維斯的拆擋攔截阻止了他的沖撞速度。”

“只是，弗農的卡位出現了一些問題，沒有能夠完全阻止基瓦努卡。這才導致了基瓦努卡和克拉布特里的沖撞。但這一次看起來沒有太多問題的沖撞，卻導致了克拉布特里的倒地不起。情況不妙。現在場上的局勢有些混亂，裁判不得不投擲黃旗來控制比賽，雙手球員都出現了推搡沖撞的犯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個演播室之中面面相覷，泰迪和柯克都有些錯愕，如此比賽走向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盡管傷病就是比賽中的一部分，一場比賽連續遭遇傷病也不足為奇，但現在的情況卻著實無法描述。

職業生涯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特洛伊艾克曼還是率先鎮定了下來，主動展開了解說。

“今天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擁有一個完美的開局，取得了’17：0’的領先，但是，進入第二節比賽之后，事情的發展走向就似乎正在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現在，49人已經先后有兩名球員受傷下場了，如果邁克爾克拉布特里再次受傷下場，那么這對于進攻組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

“對于年輕的進攻組來說，這是職業生涯必須邁過的關卡，現在他們必須盡快鎮定下來，保持注意力的集中，不要受到干擾，持續展開進攻。尤其是新秀四分衛陸恪，現在整個進攻組所有的節奏和情緒都掌握在他的手中，這無疑是一次嚴峻的考驗，這無比困難，但卻無比重要。”

艾克曼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為陸恪緊張起來。

不要說新秀四分衛了，即使是德魯布里斯這樣的頂級四分衛，關鍵時刻也還是難以免俗地經受一次又一次的考驗，因為他們都是普通人，而不是機器，不可能完全不受外界影響，這是競技體育的最大變數，同時也是最大魅力。

就在此時，燭臺球場之中響起了歡呼聲，七萬名觀眾構成的紅色海洋齊刷刷地站立了起來，忘乎所以地吶喊著、應援著，這吸引了演播室之中的所有視線，然后柯克的聲音就忍不住跟著呼喊了起來：

“克拉布特里站立了起來！”

那微微顫抖的聲音泄露了柯克的緊張和亢奮。

觀眾看臺之上，杰夫洛克不敢置信地注視著緩緩站立起來的克拉布特里，然后就忘我地跳躍起來，盡情地歡呼吶喊著，整個紅色海洋都開始洶涌沸騰起來，所有人都瘋狂地吶喊著，酣暢淋漓地將內心深處所有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

但就在此時，隊醫沃爾特卻攙扶著克拉布特里，緩緩地離開了球場。

雖然克拉布特里看起來沒有大礙，但為了確保安全，他還是需要下場檢查一下。克拉布特里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有氣無力地揮舞了一下，表示感謝。蹣跚的腳步和低垂的腦袋，似乎預示著，情況不太美妙。

杰夫死死地握緊了拳頭，懊惱和憤怒，遺憾和郁悶，所有的情緒在胸腔里激蕩著，卻找不到一個宣泄口，最后，視線落在了十四號的身影之上，他正在招呼著隊友，快速聚集起來，重新商量戰術，那沉著冷靜的背影挺直了腰桿，如同一棵青松，在狂風驟雨之中，依舊屹立不倒。

猝不及防地，杰夫的心臟就狠狠地被撞擊了一下。

腦海之中的記憶瞬間上涌，他回想起了玫瑰碗，他回想起了零秒絕殺，他回想起了對陣匹茲堡鋼人，他還回想起了對陣新奧爾良圣徒，所有的所有翻涌上來，鼻頭不由微微發酸，然后，他就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開始呼喊起來——

“我們是！49人！我們是！戰士！”

呼喊聲漸漸連成了一片，喬納森鮑德溫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然后就看到了弟弟瑞恩鮑德溫忘乎所以地加入了喊聲之中，不斷揮舞著雙手，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忘記了自己的病痛，也忘記了自己的困境，只是不管不顧地釋放著所有的生命力。

不由自主地，喬納森的眼眶就微微泛紅起來，轉過頭，然后就看到了全場球迷齊心協力地放聲呼喊著，在這一刻，七萬名球迷觀眾全部融為一體，他們都是49人，他們也都是戰士！他們將堅定不移地站在球隊身后，為了這場勝利而奮斗，戰斗到最后一刻！

喬納森挺直了佝僂的腰桿，加入了這場戰斗之中，熱血沸騰！

克拉布特里可能有腦震蕩的危險，沃爾特要求，他必須下場接受腦震蕩測試，只有確定了沒問題之后，才能再次上場，如果有問題的話……

所以，克拉布特里下場了。

盡管克拉布特里一再強調，自己沒有問題，下場做一個檢查之后，下半場就再次匯合，加入他們的行列，為贏得這場比賽奮斗；但球隊內部的氣氛還是微微有些壓抑，沒有了吉恩，沒有了克拉布特里，也沒有了安東尼，他們的進攻組已經變得千瘡百孔起來。

那么現在，應該怎么辦？

陸恪微微有些茫然，在他有限的職業生涯之中，著實沒有遇到過如此情況，接二連三的傷病完全打亂了自己的計劃，戰術手冊之中的排列組合必須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模擬；而更加可怕的是，疾風驟雨般的突變，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讓人喘不過氣來。

即使擁有系統，也即使擁有外掛，但比賽經驗卻不能加點累計，必須一場比賽一場比賽地親身經歷，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完成累計。這沒有捷徑。

但陸恪知道，他不能慌張。

作為進攻組的隊長，同時也作為進攻組的大腦，既然已經享受了鮮花和掌聲，現在就已經肩負起責任和重擔，他必須冷靜下來，不能讓自己的隊友看出慌亂來，更不能讓對面的對手看出緊張來，他必須重新掌握情況。

這就好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胸口，睚呲欲裂，卻必須保持風平浪靜。

強制性地冷靜下來，陸恪再次將所有的紛雜思緒全部都摒除在腦海之外，重新專注于比賽之上，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別無選擇，也沒有退路。

克拉布特里和吉恩都是外接手，舊金山49人瞬間就陷入了外接手危機之中，更糟糕的是，布雷倫愛德華茲在訓練之中受傷，進入了傷病名單，于是，頂替布雷倫坐在替補席之上的是陪練組成員布雷特斯維恩（Bretti）。

是的，陪練組成員，就如同陸恪當初在大學賽場一樣。

斯維恩是2008年的七輪秀，職業生涯前三年在綠灣包裝工度過，去年跟隨著球隊，躺了一枚超級碗冠軍戒指；他擁有七次接球推進八十一碼的履歷表，不是從未在職業賽場登場過的菜鳥。不過，天賦有限，實力有限，而且脫手情況嚴重，在包裝工時期，他也是停留在陪練組。

2011年休賽期，斯維恩被包裝工放出，隨后被49人簽約，成為了陪練組的一員。

一連串陰差陽錯之后，斯維恩在國聯決賽正式閃亮登場。

但斯維恩顯然沒有弄清楚情況，一頭霧水地快步跑上了球場，加入了聚商的圓圈之中，視線卻始終處于搖擺不定的狀態，陸恪注意到了，不得不壓制內心的焦慮，冷靜下來，“布雷特，專注，我需要你專注在比賽之上，這一次進攻，你跑一個角柱路線，明白嗎？”

斯維恩懵懂地點點頭，似懂非懂，但劇烈晃動的瞳孔，卻帶來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陸恪只覺得一陣無力，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了那雷霆萬鈞的聲響，“我們是！49人！我們是！戰士！”一遍，又一遍，齊心協力地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能量。

站直腰桿，陸恪環視四周，那一片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的紅色海洋正在汩汩沸騰著，一股昂揚斗志再次在胸口熊熊燃燒起來，這讓陸恪重重地握了握拳頭，為自己加油打氣，然后看向了斯維恩，再次耐心地解釋起來，“不需要考慮其他人，開球之后，直接是角柱路線，理解了嗎？速度提升到極致，發揮出你最大的能量，這就可以了！”

“布雷特，我們的進攻戰術需要你！明白嗎？”陸恪那斬釘截鐵的話語，通過堅定不移的視線傳遞了出去，然后就看到斯維恩漸漸凝聚起了焦點，重重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很好！接下來這一波進攻，我們這樣進行！”陸恪終于再次找回了專注力，目光灼灼地注視著自己的隊友，迸發出了強大的斗志，然后，率領著進攻組再次列陣。

注視著楚河漢界對面的防守組，陸恪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整個球場的站位和布局盡收眼底，仿佛可以捕捉到空氣正在指尖緩緩流淌的軌跡，所有的嘈雜和所有的慌亂都漸行漸遠，再次進入了心無旁騖的模式，然后——

“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