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5 孔雀開屏

2011賽季之中最為有趣也最具關注的一組新秀球員就是，狀元秀卡姆和落選秀陸恪，二者之間完全可以說是天之驕子和籍籍無名，鮮明的對比和巨大的落差，從方方面面來說，他們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但事實就是，他們不僅產生了交集，而且從常規賽第一周就一路延續到了最后一周。

如同防守組的“馮米勒VS/JJ瓦特”一般，這兩位新秀四分衛的表現始終就是各大媒體的矚目焦點，天差地別的起跑點更是增添了戲劇性，只要人們提起新秀球員時，卡姆和陸恪就勢必是繞不過去的兩大話題，一周又一周，始終如此。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賽季落幕之時，陸恪匪夷所思地全面占據上風，除了傳球碼數這一個單項之外，其他各項數據、成績、榮譽等等，居然全部都是丑小鴨以黑馬之姿搶占了至高點，甚至彪悍地甩開了所有新秀球員，成為了足以和阿隆羅杰斯、德魯布里斯相媲美的優秀球員。

不是卡姆新秀賽季的表現不夠出色，而是陸恪的表現太過驚人。

正是因為如此，各路專家們都紛紛表示，進入二年級之后，這兩名四分衛的表現也值得期待，紙面潛力更加深厚的卡姆能否完成逆襲，而橫空出世技驚四座的陸恪能否延續強勢，這無疑將成為聯盟最值得期待的事情之一。

現在，2012賽季還沒有正式揭幕，但職業碗之上，兩名球員的暗暗較量就已經展開了。

雖然說，職業碗的選拔之中，陸恪入選，卡姆落選，二者之間的落差顯而易見，根本沒有可比性；但在技巧賽的對決之中，陸恪和卡姆卻足以成為矚目焦點，對于夏威夷的觀眾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個觀賞十足的娛樂項目，而對于兩名球員來說，卻是競爭舞臺的延伸。

既生瑜，何生亮。

這就是用來形容卡姆和陸恪的最佳語句。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這兩名新秀四分衛選擇了同一天抵達火奴魯魯，技巧賽還沒有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暗潮涌動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當第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選擇閉上了嘴巴，視線小心翼翼地在卡姆和陸恪之間來回移動著，如此異樣漸漸蔓延開來，漸漸地，整個大巴之中的氣氛就變得詭異而僵硬起來。

剛才還在沸沸揚揚翻滾的洶涌熱浪瞬間就凝結成冰，視線小心翼翼地在兩名新秀四分衛之間來回打量揣摩著，每個人都在察言觀色，以至于尷尬而生澀得無法自拔，冷颼颼的空氣撲面而來，仿佛再次回到了嚴冬來襲的北美本土大陸一般。

陸恪正在尋找著洛根和馬庫斯的身影，然后就漸漸感受到了氣溫的降低，就好像酷暑之際進入了空調房一般，皮膚表面浮現出一層雞皮疙瘩，就在此時，視線之中就看到了卡姆那雙明亮而尖銳的眼睛。

今天的卡姆著實盛裝打扮了一番。

一件深藍色的圓領T恤，一件大紅色的西裝外套，一頂黑色緞帶的小禮帽……斑斕色彩彼此狠狠地撞擊在一起，那勻稱而黑亮的皮膚也泛起了淡淡的光澤，張揚而高傲的神采在眉宇之間肆意地飛舞著，舉手投足的自信滿溢出來，就連雙手之上都佩戴著大量戒指和手鏈。

對于陸恪來說，考慮到機場安檢的繁瑣，考慮到長途飛行的疲憊，每一次飛行都盡可能輕裝上陣，此行也是如此。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還有一雙帆布鞋，這就是全部了，簡單到甚至可以用樸素來形容。

現在看到卡姆，陸恪終于明白什么叫做“巨星”了。

以前聽說過，那些頂級巨星們都是從不懈怠的，即使是長途飛行，他們也會盡可能確保自己保持最佳狀態，離開機艙落地機場之后，他們會專門前往貴賓休息室，進行梳妝打扮，甚至需要更換一套衣服，然后迎接媒體的洗禮和粉絲的追捧。

剛剛在機場門口就是如此。

面對粉絲和記者，陸恪完全猝不及防；但如果是卡姆的話，顯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又或者更為準確一點來說，陸恪終于明白什么叫做“時刻準備著”了。

如果卡姆和陸恪各自單獨出現，那么兩個人的不同風格完全相安無事，只是個人的選擇罷了；但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場合之中，卡姆的隆重和正式，卻顯得發力過猛、過猶不及，如同孔雀開屏一般招搖過市——

陸恪才是那位入選了職業碗的新秀四分衛，不是卡姆。

陸恪才是贏得觀眾和記者歡呼的新秀四分衛，不是卡姆。

陸恪才是收獲了萬眾矚目和無數贊譽的新秀四分衛，不是卡姆。

球場之上的較量沒有能夠占據上風，卻在球場之外展現出了盛大的華麗，生動地詮釋了本末倒置的奧義，此時此刻的卡姆，落在眾人眼中，反而有些像是跳梁小丑，而陸恪則彰顯出了沉穩的大氣和睿智。

視線交錯之間，兩名球員的氣勢就已經發生了轉變。

但對于兩位當事人來說，意外相遇卻在情理之中，場內的交鋒不動聲色地延續到了場外，即使這是不經意間的碰面，卡姆和陸恪卻雙雙做好了準備，不慌不忙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姿態。

穩穩當當地坐在座位上，卡姆緩緩地抬起了下巴，就如同國王一般，迎接著遠道而來覲見皇室的下臣或者平民，那股骨子里迸發出來的高傲和蔑視，穿過狹長的大巴走道，清晰而準確地落在了陸恪身上。

即使新秀賽季全面落于下風，但卡姆卻絲毫沒有示弱的打算。不僅沒有膽怯，而且還選擇了主動出擊，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在說，“我接受你的挑戰”，以狀元秀的身份，俯視著來自落選新秀的猛烈沖擊。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透露出一股尖銳和輕蔑，狠狠地發起了攻擊。

卡姆的如此高姿態，就好像架起了戲臺一般，渾身上下都迸發著一股強撐的做作姿態，陸恪不由啞然失笑，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攝像機正在進行直播，然后就收回了視線，沒有理會卡姆的挑釁和進攻，而是看向了洛根，示意了一下，“你身后的位置是空的嗎？”

挑戰？對抗？交鋒？

陸恪從來不會膽怯害怕，一切的一切都留在球場之上解決；但這不意味著，他也必須像好斗的公雞一般，四處點火。

如此幼稚的挑釁舉動，留給高中時代就可以了。

陸恪那云淡風輕的笑容、從容不迫的話語，瞬間打破了大巴之中的劍拔弩張，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陸恪的游刃有余，對比之下，卡姆的鄭重其事就顯得有些荒謬可笑了，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棉花之中，無法發力，也無法收手。

和服裝打扮一樣，卡姆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發力過猛的迫切。

剎那間，所有視線齊刷刷地投向了卡姆。

卡姆暗暗地磨了磨牙，卻是狠狠地瞪了陸恪一眼，內心罵了一句，“膽小鬼！”但表面之上卻無法做出任何多余的舉動，只是抿了抿嘴角，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緩緩地、緩緩地收回了視線，和身邊的小伙伴繼續聊天起來。

一場寂靜無聲卻火藥味濃厚的交鋒，就這樣虛無地銷聲匿跡，但兩名球員之間的緊繃氣氛卻正在升溫。有備而來的卡姆依舊沒有能夠占據上風，接下來的技巧賽，也許還是值得期待的。

大巴之中，息息索索的議論聲響重新冒了出來，大家都開始交頭接耳地討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年輕人的好勝斗勇在這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地體現，每一張臉孔都顯得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卷起袖子來，好好地較量一番。

若有似無的視線持續不斷地落在陸恪和卡姆的身上，陸恪沒有感覺，但瓦特卻感受無比明顯。

剛才落在了陸恪身后，瓦特沒有親眼目的那短暫的眼神交鋒，此時的怪異感就更加凸出了，猶豫了片刻，他還是開口詢問到，“凱，可以詢問你一個問題嗎？”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之后，瓦特這才認真地說道，“為什么斑比在這里特別受歡迎呢？”

對于瓦特來說，他僅僅只是好奇而已。

但對于其他球員來說，剛剛目睹了陸恪和卡姆電光火石之間的交鋒，現在這樣的問題就顯得意味深長、意有所指起來。

剎那間，所有視線都齊刷刷地投射了過來。

卡姆更是無比尖銳地瞪了瓦特一眼，顯然認為瓦特是故意針對他的，眼神深處爆發出來的挑釁和銳利幾乎難以掩飾，然后就看到瓦特轉過頭來，無辜地迎向了卡姆的視線，那如同公牛一般的強壯身軀硬生生地將卡姆的攻擊頂撞了回去。

卡姆一口氣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里。

瓦特沒有理會卡姆的小女生心思，重新轉過頭，進一步解釋到，“我的意思是，斑比和夏威夷之間有什么特別的淵源嗎？剛才在機場門口，球迷的歡呼聲無疑是最大的。”

“就是就是。”等瓦特說完，洛根也跟著嚷嚷起來，“還有那些夏威夷女郎們也是如此！”

那只開屏的孔雀，無人問津；這只低調的孔雀，一呼百諾。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