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善與惡

不過還沒等楚休說話，周圍的人便已經群情激奮了起來。

楚休若是得到了一個魔道之類的傳承他們管不著，但曇淵大師這等圣僧級別的人物，怎么可以將自身的傳承教給楚休？

特別是在場那些佛宗的武者，他們的反對聲音可是最大的。

“還請曇淵大師三思啊！這楚休絕非善類，您可不能把傳承給他。”

“是啊，還請圣僧收回成命，我佛宗之內英才俊杰無數，您為何非要把傳承給一個外人？”

不光是周圍那些佛門的武者群情激奮，就連須菩提禪院那兩位武道宗師都是一皺眉，認為曇淵大師此舉有些不太妥當。

不過他們倒是沒像其他人那般直接說出來，畢竟須菩提禪院武道宗師的身份在這里，他們倒也不好直接干涉曇淵大師的選擇。

至于宗玄就更加一個字都不會說了，甚至說句狂妄一些的話，曇淵大師的傳承他并沒有放在眼里。

曇淵大師就算是曾經巔峰時乃是真火煉神境的強者，但他也畢竟是散修出身。

真火煉神境是強，但大光明寺這么多年來，歷代真火煉神境的強者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這么多人，他們所留下的傳承難道還當真不如曇淵大師嗎？

以宗玄在大光明寺的地位，這些傳承功法可以說是任他挑選，但宗玄卻是連學都沒學過。

從學武那一天開始，宗玄便只修一記明王印，硬生生將這一式并不算頂尖的武技修煉到出神入化的程度，一式明王印可以演變萬法，其威能可是要比他去學其他人的傳承更強。

曇淵大師一皺眉，周圍的這些人反應這般激烈，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方才龍天英只是說了楚休的身份等東西，他可沒說楚休在江湖上的名聲竟然差到了這般程度。

這時呂隆基更是直接站出來，義憤填膺道：“曇淵大師，這楚休在江湖上聲名狼藉，為人更是心狠手辣，手中殺戮無數。

您將武功傳給這樣的家伙，怕是您一生威名都會喪盡的！讓楚休這種人拿到您的武功傳承，他只會用來殺人，哪里會用來救人？”

曇淵大師聞言頓時一皺眉，他看向楚休道：“楚小友，當真是如此嗎？”

若是一個人說，曇淵大師還有些不信，但眼下所有人都這么說，就連曇淵大師都有些動搖了。

楚休面色不變道：“大師，我楚休在江湖上的名聲的確是不怎么好，但我可從來都沒有濫殺過無辜之人。

在這江湖上廝混，不是人殺我，便是我殺人，我若是不殺，也到不了現在的境界和實力。

而且我在關中刑堂擔任巡察使和掌刑官時，我所殺的那些人，可都是為了關中刑堂的秩序，為了讓更多的人活命。

關西之地的上一任掌刑官尸位素餐，導致整個關西之地混亂一片，各大勢力都互相爭斗廝殺，人也一樣沒少死。

是我以鐵腕手段徹底掌控整個關西，將其沖突控制在最小的程度，這才讓整個關西之地日漸和平。

無規矩不成方圓，我若是不殺那些人，他們日后死的人會更多！”

呂隆基咬牙切齒道：“狡辯！那你在西南之地壞我計劃，挑動西南之地眾多勢力互相殘殺之事，你又怎么說？你為了我那個二弟，一樣沒少在西南之地造成殺戮！”

楚休淡淡道：“我還是那句話，無規矩不成方圓，以前西南之地沒有一個統領者在，所以也導致了西南眾多勢力開始互相殘殺，手段十分激烈兇殘。

現在西南之地由二皇子的手下掌管，大家再也無法互相任意廝殺了，以后無疑會少死很多人的。

有得便有失，用之前死的那些人換來整個西南之地的安穩，在我看來很值得。

而太子殿下你卻是因為我在西南之地壞了你的計劃，你便在曇淵大師面前詆毀我，我看居心不良的，應該是你才對。”

一旁的曇淵大師聞言此時卻是陷入了沉思當中，楚休所說的，其實還當真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比如在東海之地，那里各個海島之間也是仇深似海，大家互相攻伐廝殺，哪怕就算是沒有絲毫仇怨，為了利益這些東西他們也能夠打的你死我活。

所以曇淵大師在來到東海之后，第一步便是用武力將他們徹底打服了，然后再傳播佛法，建立秩序。

只不過曇淵大師只有一人，這個過程很漫長，就算是到了現在，他所立下的秩序也沒有傳到整個東海。

而楚休的手段跟曇淵大師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楚休的手段比較酷烈而已。

若是曇淵大師也像楚休這般下手狠辣，直接動手殺人的話，估計東海之地早就清靜了。

曇淵大師并非是那種迂腐的佛門老僧，一切都以佛經為主，把善惡看的那般簡單。

昔日曇淵大師在東海傳道之時，他便曾經遇到過這樣一件事情。

東海之地有三個海島，名為三惡島，其中都是一些窮兇極惡之輩，下手狠辣，異常的貪婪。

而三島之主‘青眸血魔’韓東冥更是東海之地有名的大魔頭，無惡不作，兇殘至極。

那時候曇淵大師剛剛踏入武道宗師境界，正好趕上鯨天會會主龍天英親自求到他頭上，所以曇淵大師便準備下手除掉三惡島。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曇淵大師便來到三惡島與韓東冥大戰一場，拼盡全力將其斬殺。

正當曇淵大師以為惡首已誅，三惡島已經徹底解決時，其他三惡島上的那些惡人卻是望風而逃，徹底分散到了整個東海當中，造成了更大的惡果，殺人無數，曇淵大師最后足足用了數年的時間才將這些三惡島上的惡人全部解決。

而就是這數年的時間，這幫人對東海之地所造成的損傷卻是要比之前幾十年都大！

這一段因果無疑也是要算在曇淵大師自己頭上的，同時也是讓曇淵大師自責不已。

這若是換成其他佛門武者，估計在斬殺了韓東冥，自身名揚江湖后便不去管其他的事情了，但曇淵大師卻是在反思著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

韓東冥為人惡貫滿盈，但他卻是建立三惡島，將東海之地大部分的惡人都控制在一個范圍內，造成的威脅有限。

而他殺了韓東冥，卻是讓三惡島的惡人再也沒了約束，造成了更大的破壞。

從這時起，曇淵大師便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時候善惡這種東西并非是一眼就能夠看得清的。

有人做了一件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善的事情，結果卻是造成了大惡。

而有些人看起來十惡不赦，但他的存在卻是又活人無數。

因果這種東西是最難說的，所以現在曇淵大師就連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將自己這一身功法傳授給楚休。

不過在看到那閃爍著微光的玉簡后，曇淵大師還是下定了決心。

他不擅長卜算推演，但他卻是相信他的老朋友天樞道人這卜算推演上的造詣。

眼下玉簡既然在碰到楚休之后發出光芒，那便證明他就是自己所等的那個人，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了，也耽擱不起了。

所以曇淵大師直接沉聲道：“諸位不用再說了，老僧的心意已決，既然楚小友愿意當我的傳人，我這一身武功與其帶到土里，不如傳給楚小友。”

看到曇淵大師一副鐵了心的模樣，在場的眾人頓時都是露出了一副不解之色，呂隆基更是面色陰沉似水。

武功傳承都是曇淵大師自己的，他想要給誰便給誰，自己等人難不成還能強搶嗎？

只不過呂隆基還是在心中暗罵這曇淵大師看來真的是老糊涂了，白瞎了他在海外之地這么大的威名，結果卻是一個睜眼瞎，竟然選擇了楚休當他的繼承人，這上哪說理去？

曇淵大師因為體內傷勢爆發，他怕是堅持不了多長了，所以曇淵大師也不想繼續耽擱下去，他轉身對身后的龍天英沉聲道：“龍會長，麻煩你幫忙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我要為楚小友傳功。”

鯨天會不光在東海之地有產業，在東海郡也是有著一些產業的。

聞言龍天英立刻安排曇淵大師跟楚休來到一間屬于鯨天會的客棧內，直接將所有人都趕走，只留下曇淵大師跟楚休，他則是自己親自守門。

而須菩提禪院的和尚看到曇淵大師心意已決，他們特只能無奈的搖頭離去，包括宗玄也是如此。

方丈虛慈只是讓宗玄邀請曇淵大師來大光明寺講道，現在話他也說了，曇淵大師不來，他的任務自然也算是完成了。

至于客棧外嘛，倒是有著不少的好事之人仍舊圍在這里等待著，想要看看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

客棧內，曇淵大師盤坐下，直視著楚休，沉聲道：“楚小友，我這一身的修為雖然算不得強，但卻也算不得弱，現在我將它們交給你，但是，我能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