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安先生,你看可與我有緣。”
“七安先生咱們碰到過好多回了,這算有緣么?”
“七安先生,老張家的的綢緞莊如今生意好的不得了,你看我家酒肆能不能借一點聲名?”
“七安先生……”
“七安先生……”
做完今日一單生意的七安先生含笑著與周圍的販夫走卒談笑風生,這位看起來極為年輕的陰陽先生似是年紀不大,卻走過了好多地方一般。天南地北,不管是煙雨江南,還是塞外荒野,不管是海邊盛景還是南疆風情都能談及一二,他說起來風趣幽默,侃侃而談,不管是讀過不少書的秀才后生,還是大字不識的勞苦百姓都愛聽他講上一講。
坐在七安先生旁邊的是一個六十上下的老人,他懷里抱著一個容貌清秀的孩童,滿臉溝壑,卻笑容和善,笑瞇瞇的聽著年輕人天南地北的閑聊。
“老丈,你是誰啊?倒是有些陌生。”剛坐下來的挑夫笑呵呵的要來一盤生煎包子,跟一旁的老人打趣道。
“鄙姓徐。”那位老人喝了一口碗里的黃酒,喂了孩童一口包子,“來與七安先生聊聊天。”
挑夫笑著打了個招呼,認真的聽了起來,不是誰都有機會能天南地北的四處游走的,很多人終其一生都被困在身前的一畝三分地,聽一聽從未見過的風景,總是叫人向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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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公,李大人。”齊修明同經過的京兆府牧李義山與朱國公朱懷打了個招呼,錯身經過,才走了兩步,卻聽身后的朱懷玉李義山幾乎是同時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他腳下一停,回頭望去,卻見告假多日,今日方才上朝的徐長山親手抱著一個匾額從陛下的御書房中走了出來,裝裱過的紅布之下“大術仁心”四個字熠熠生輝。
“徐先生當真是向陛下求來了?”朱國公有些不可思議,“陛下當真肯?”
“徐先生是當世大儒,自非常人也。”李義山干笑了兩聲,想起自己才入朝為官不久時發生的一件事。
所謂文淵閣十大儒是二十年前,陛下方才登基時于驪山文淵閣之上宴請的當世十位聲名赫赫的大儒。當時的徐長山先生才入朝為官不久,按理說論資排位,他應當排在最末的,只是么想到這位當時十分年輕,排在最末的大儒在思辨之時,竟以三寸不爛之舌舌戰群儒,直辨的九大儒啞口無言,徐長山自此一戰成名,成文淵閣十儒之首,自此之后,官運一路亨通,直至如今位列從一品太子太傅,徐長山的舌頭能殺人,朝中眾臣都不大肯得罪這位赫赫有名的大儒。
徐長山為人恩怨分明,如此大恩,誰都知道這位大儒定不會小氣的,沒想到他竟是親自向陛下求來了這一道御筆親賜的“大術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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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煙雨地,金陵富貴鄉,春風渡的舞姬眉大家名動秦淮兩岸,掌上飛花舞價值千金,為這一舞,需花上千金才得以一見……”
“千金,乖乖,真是不得了!”眾人驚嘆不已,“不敢相信,一輩子都看不到那么多金,就為了這一舞,花上千金?”
“三教九流,工于技巧,眉大家的舞當真是技近于道,當年我看到眉大家時她已年近三十,若說容貌,她生的并不出色,甚至在舞姬中都不是最好的,說話言論也說不得機敏善辯,但跳舞之時,卻似換了一個人一般,可謂技近于道,讓人生出驚艷之感,這一舞花上千金也是值得的,跳舞之時的眉大家不遜于任何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少年感慨,“眉大家為這一舞領悟了近二十年的時間,終一舞名動天下。”
“三教九流,皆是道行。”少年笑起來有種風光霽月之感,聽他說話如沐春風,叫人舒服,“太宗皇帝建立陰陽司,也是看重我等陰陽先生罷了。天生一對陰陽眼,是上天厚愛,自然不敢過度浪費,離師門之前,我就曾發誓,每日一單,一單三十文錢,童叟無欺。其實說起來最早的陰陽先生,皆是走街串巷的江湖術士罷了,名起于民間而傳揚天下!如今不知還有多少陰陽先生還記得這等初心了?”
“名起于民間而傳揚天下,說的好!”有人一聲慨嘆。
坐在那位七安先生身旁的老人懷中的孩童叫了一聲“父親”便奔了過去,“父親父親,我跟祖父在聽七安先生講江南的見聞呢!”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先生年紀輕輕卻見多識廣,叫人佩服。”那抱著匾額,方才發出感慨的男子身著正紫色一品大員官袍,因沒有立刻表明身份,周圍的販夫走卒皆往這里看來,卻誰也沒有動身。
“徐先生乃當世大儒,得君一贊,榮幸之至。”坐在位子上的七安先生站了起來,起身作揖。
“天啊,徐先生,是那位大儒徐長山先生么?”
“是也是也,是那位太子太傅徐先生,教導太子學問的先生,未來的帝師啊!”
“徐先生!”
“是徐先生!”
……
周圍議論聲起,徐長山看著那少年朝周圍做了個手勢,原本想要圍上來的百姓皆放緩了腳步,只是站在一旁往這里看著。
徐長山心中驚愕,他還記得救助老父時,這位年輕人身邊那些百姓言語中的維護,眼下一個手勢,就能叫這些三教九流的走卒販夫如此聽話的站在一旁,所需的是非一般的信任與尊敬,能贏得這些人的信任,絕非易事。
“先生大才,胸懷天下。”徐長山抱著匾額,“陛下所賜,絕非虛言。”
“大術仁心”四個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大術仁心!”
“七安先生!”
“大術仁心!”
“七安先生!”
……
“前頭發生了什么事?”楊筠松打了個哈欠,轉頭問身旁的小童,“好似在說什么仁心?”
小童豎耳聽了聽,回道:“他們在說七安先生,大術仁心!”
“就是那個喝了青龍入水破廖易那個假老虎的七安先生?”楊筠松皺了皺眉,似是想了起來。
小童點頭:“就是一碗黃酒,救活了那位入葬途中的大儒徐長山老父的七安先生。”
“這一碗酒救的可不僅僅是徐老丈,更是徐長山,還有喬環!”楊筠松搖了搖頭,使喚身后的朱國公,“走,朱懷,推我過去看看咱們這位大術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