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消融,春光明媚。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
當陸沉和沈墨凰從那道深淵屏障再一次沖出時,才意識到原來冬天已經過去。
妖域從始至終都是灰暗蕭瑟的天氣,突然感受到外面的世界,兩人不由得心神都明朗起來。
陸沉還好,沈墨凰出塵白衣上罕見染上了灰塵,臉蛋上的光澤也黯淡不少,唯獨那雙丹鳳眸子越發明亮,一身劍意更是凌厲至極。
陸沉說道:“用不用回新沙鎮休息一下?”
長達四月的磨練,就連陸沉也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沈墨凰卻感覺神采奕奕,搖了搖頭道:“我想大會很快就要開始了,還是盡快趕回劍閣為好。”
陸沉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在妖域里沈墨凰曾經跟他提過這件事情。
書院龍風榜每當開啟,各圣地都會選取其中最強的一名弟子趕赴大唐書院,在那棟舉世聞名的白玉京之中獲得靈力傳承。
獲得白玉京傳承的弟子將會迎來脫胎換骨的改變,徹底與其他人拉開差距。
這是一樁天大的機緣,本就是天之驕子,如今百尺竿頭若能更進一步,日后不死必然是整座天海大陸最頂尖的人物。
當然,書院贈予如此大的機緣,自然還有一個要求。
成功獲得書院圣人傳承的弟子則必須趕往萬古蠻荒,在那蠻荒土地封印之上留下自己的血脈誓言,承諾日后守護封印,若有違背,則大道斷絕。
也可以來講,這是書院圣人與天下所有圣地的一場交易,為的便是守護整座大陸。
這份儀式書院已經持續了千百年,也因此顯得異常沉重且偉大,
陸沉開口說道:“很不錯的機會,你要加油。”
沈墨凰愣了愣,問道:“你不參加?”
“為什么你會覺得一個泥丸境的弟子有必要參加?
陸沉好奇說道。
沈墨凰先是臉色一滯,然后才恍若回神。
陸沉入劍閣以后所做的事情都太驚世駭俗,所以她下意識將陸沉當真了與自己同境界的弟子,可事實上陸沉才僅僅只是泥丸境而已。
沈墨凰意識到這點,就越發明白陸沉的恐怖,認真說道:“若是你再早幾年修煉,這次代表劍閣前往書院的名額非你莫屬。”
陸沉沒有說話。
兩道長虹在天空飛快著向劍閣掠去,不同于來時的悠閑,極為迅速,于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兩人便成功回到了劍閣山門前。
堆積如山的厚雪落在山門前,幾名年輕弟子正在掃雪,他們突然看見了落在地面的兩人,神情驚愕。
沈墨凰急著趕往南閣,除了匯報妖族異樣的事情,估摸著還是想好生梳洗整理一番。
臨走前她欲言又止,最后說道:“這件事情很麻煩。”
陸沉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情。
在外面時沈墨凰沒有聊過關于陸家大宅。但是她知道這件事情終究瞞不住劍閣,若是一旦被揭開,她也不知道陸沉會面對怎樣的后果。
陸沉卻毫不在意,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劍閣內很安靜,并且還有著一股異樣的氛圍。
陸沉雙手插兜,慢悠悠朝著東閣方向走去,如同游山玩水般懶散。
他走到一處小湖旁突然停住,這里正是當年他測試劍心的地方。
陸沉望向前方。
陳一帶著數名西閣弟子攔在那座涼亭前。
他們手中全部握著劍。
出鞘的劍。
陳一主動說道:“十年前陸家大宅一案,大唐和書院前些天派人來調查,如今就在執法堂,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行動。”
陸沉點了點頭,表現的很平靜。
因為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來的竟然這么快。
一名面容陰冷的少年站在陳一身旁,冷哼說道:“不知死活,故作鎮靜,現在插翅都難逃!”
陸沉望了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
啪的一聲。
一副銹跡斑斑的鐵鏈被那少年隨意的丟在地上,他神情輕蔑,說道:“戴上!隨我們去執法堂!”
陳一望見這一幕沒有說話,心中卻有些不喜。
鐵鏈是很沒必要的東西,一般都是那些罪大惡極的囚犯才會使用這種器物,羞辱意味更大于實際意義。
但是他又不好多說些什么。
因為那少年叫做摩滅生,正是摩天的親弟弟,平日里心高氣傲,如今肯定是因為摩天被陸沉打成重傷的事而心懷怨恨故意報復。
陸沉看都沒看那副鐵鏈,說道:“帶路。”
陳一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被旁邊的一道嗓音打斷。
“你難道沒聽見我說的話?”
被完全無視的摩滅生說道,臉色陰沉,語氣不善。
而陸沉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從始至終無波無瀾,看都沒有看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塊路邊的石頭。
摩滅生下意識就想抬起握劍右手,卻被身旁陳一猛然按住。
“呸!孬種!”
摩滅生感受到陳一的警告眼神只能憤憤甩手,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一點規矩都不懂。果然是個有爹生沒娘教的蠢東西!”
狠毒咒罵的話語清晰響徹在眾人耳邊。
陳一皺了皺眉。
緊接著不少人都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氣,神情緊張。
他們都曾經親眼見識過陸沉在四閣比武上的狠辣手段,下意識個個提心吊膽起來。
陸沉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來,那雙漆黑眸子望著摩滅生。
他突然笑了笑。
在場眾人皆是沒來由的一驚,摩滅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兩步,在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股詭異的心悸感。
隨后陸沉向前踏了一步。..
陳一瞬間出現在摩滅生身前,神情凝重。
然而下一刻,摩滅生嘴中還是噴出一口鮮血,如同遭受重擊,身形彎曲成蝦米瞬間飛了出去,砸在十米外的地面上。
靈力來自身后,陳一滿臉怒容轉頭,然后便是掩飾不住的錯愕。
沈墨凰站在遠處,緩緩收回了右手,神情冷漠。
西閣弟子反應過來后皆是怒氣沖沖的瞪著沈墨凰。
陳一沉聲道:“既為同門,為何對摩師弟突然下如此狠手?”
“沒教養的東西自然該打。”
沈墨凰掃視著眾人,微微調高了音量,說道:“你們不服?”
你們不服?
沈墨凰視線所及之處,除了陳一其余人盡皆不自覺的地下腦袋。
這些年來沈墨凰在弟子中的威勢早已經深入人心,此刻那份威勢則完全表現了出來。
陳一沒有說話,場中則是一片安靜。
陸沉打破了沉默,說道:“你怎么來了。”
沈墨凰轉身走向陸沉,說道:“我半路聽人說起了這個消息,才知道這件事情。”
陸沉這才發現這小妮子一身衣裳還沒有換,甚至衣角還沾染了些許新的污跡,看起來還沒來得及回南閣就又急匆匆趕了過來。
陸沉隨手拍了拍她肩膀上的灰塵,說道:“既然回去了應該先換身衣服。”
沈墨凰很坦然就接受了對方的清理動作,搖頭道:“我不放心。”
陳一聽見這話,再看見兩人這無比親密的一幕,袖中雙拳緊握,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沈師妹,你究竟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沈墨凰冷淡道:“與你無關。”
陳一還想說些什么,卻又被陸沉打斷。
“帶路。”
往常蕭瑟冷清的執法堂內有了點人氣。
陸沉走進堂內便感受到了打量而來的目光。
張威作為西閣大長老坐在中間,北閣李空玄,南閣李化梅甚至也都來到了此處。
沒有任何弟子圍觀,就連沈墨凰都被攔在了外面。
幾人的面目都有些凝重,顯而易見這里的氛圍也很沉悶。
一位瞧模樣就顯得溫潤如玉的中年男子坐在堂內左側,笑容恬淡。
一位渾身散發出軍伍氣息的粗糲漢子大步坐在右側的椅子上,面無表情。
前者來自書院,名董躍海。
后者來自大唐邊關,名張魁。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自然便是為了當年那件轟動大唐的案子。
陸沉站在大堂中央,坦然接受眾人的注視。
“我很慶幸你沒有選擇逃跑。”
沉默了會,張威用了這句話當作開場白。
陸沉聽了卻有些不解。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遮掩什么,自然更沒有逃跑的心思。
只要自己認為是對的,何必管他人的評價。
最重要的是他從頭到尾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堂外。
作為執法堂新任堂主的陳一并沒有資格參加這次的審訊,但是他現在的心思卻不在堂內。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看好他。”
陳一認真說道:“我也并不認為我會比他差。”
“想多了。”
沈墨凰目視前方,不假思索說道:“你并不是他的對手。”
陳一的臉色徹底難看起來。
他曾經去過東閣,陸沉輕描淡寫的說過這句話。
但是他沒有想到今日又聽見了這句話,還是在自己心儀許久的女子身上。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他真正感覺到了挫敗。
陳一原本俊逸的面龐逐漸蒼白起來,他有些掩飾不住的失落說道:“為何,就因為當初在四閣比武他打倒了我和摩師兄?可若我再...”
沈墨凰徑直打斷了他,說道:“若是你我同一境界,相互比劍結局如何?”
陳一愣了愣,隨后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最后說道:“四六,你六。”
“現在是三七。”
沈墨凰仰起頭,沉默了會接著說道:“可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個月與他比試整整三千局,用盡全力,十零。”
沈墨凰頓了頓語氣,認真道:“他十。”
陳一瞪大了眼睛,說道:”不可能!...他才...”
陳一的第一反應便是反駁,但他看見了沈墨凰的眼神,然后又閉上了嘴,不由得徹底灰心喪氣起來。
沈墨凰沒必要對他說謊,或者說沈墨凰從來不屑說謊。
陳一最欣賞和喜歡的便是她這種性格,于是更加明白這點。
半響后他徹底失魂落魄道:“可是那又如何?他現在這種局面日后還能翻身?”
“你的天賦很高,但心卻太窄太小,不夠灑脫,所以我不喜歡。”
沈墨凰搖了搖頭,說道:“他像個男人,你卻像個女人,這就是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