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說的也是實話,他能看出那是什么線已經很不錯了。
張鳳娘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咳,抱歉啊,我太激動了。”
“沒事。”陸子安并不生氣,想想如果他看到有人拿跟他家很像的東西出去做代表,說這就是他的技藝,他絕對砍死那人的心都有。
他其實還挺欣賞這樣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技藝行事急切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對,其次呢,就是那個木偶的頭發啊,陸大師我說句實話你別生氣啊。”張鳳娘笑了笑:“你木雕做的那么精致,機關也精巧,怎么能用那么粗糙的頭發呢,一點也不細致,而且竟然還是用膠粘上去的,哎呀,我這一看吶,我心都瓦涼瓦涼的啊!”
她的性子挺雷厲風行的,說話時聲音宏亮表情豐富,陸子安覺得這人,嗯,真有意思。
他忍不住笑道:“因為這是練手作,加上那頭發已經挺好的了,所以我沒有計較太多……”
“那叫什么好啊。”張鳳娘直接彎腰從袋子里掏出一些頭發遞了過來:“您看看,這是我們用真絲織成的,絕對跟真發的手感一模一樣!”
陸子安拿在手里,那種質感確實和之前的假發不一樣,他皺眉思索片刻:“你們跟我來。”
他進書房后便打開了直播:“大家晚上好,啊,我還沒吃,對,等會去吃……是之前的木偶有些地方要修改。”
為什么要修改啊?那個木偶很漂亮了啊!
難道是要給它裝上腿弄得跟真人一樣嗎?大師我支持你!
反正都被裙子擋了,做得跟真人一樣也沒什么用啊。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收起你可怕的想法吧,會一步到胃的大兄嘚——別夸,要臉。
陸子安沒眼看,擋都擋不住,索性裝作沒看到一般淡定地看向張鳳娘:“這個就是。”
幾個繡娘正一臉好奇地看著電腦里的彈幕,聽到他說的,便將目光轉向了桌上那個小木偶。
“哎,對就是它了。”張鳳娘伸手摸了一下它的頭發,搖了搖頭:“這頭發剛開始看著還行,擱久了就會開始發毛,然后慢慢就卷曲纏成一團,最后你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反倒毀了木偶。”
陸子安剛才已經看了她們帶來的頭發,自然知道她說的不是假話,點點頭:“那行,我現在把它下下來……”
他拿起刻刀,沿著鬢角緩緩切入,刀很穩,動作很慢,完整地將整個頭套從偶頭上刮了下來。
好在他當時裝的時候沒有全部涂滿,倒也不是特別難,只是弄掉頭套以后偶頭還粘了很多熱熔膠,他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其祛除。
啊,我的白娘子又沒有毛了……嗚嗚嗚!
不哭不哭,還有眉毛呢!
眉毛不是真的毛,那是大師畫的。
我特么都快笑死了,大師你這是搞什么啊?女法海?
確定木偶頭上一點膠也沒有了,陸子安便放下了刻刀,看了眼彈幕,他云淡風輕地道:“這位是湘繡的代表,張鳳娘,湘繡繡品主要用真絲絲線在真絲織物上繡制圖案,我之前買的繡品不夠好,是我的失誤,她們這是特地趕來為我們湘繡正名的。”
我去,那么漂亮的繡品還說不夠好?
那要怎么樣的才叫好啊?這年頭,人不如偶啊!
人不如貓人不如狗,現在連個木偶都不如,天哪!
張鳳娘她們倒沒看到屏幕,她們回身取出一片繡品,白色的真絲織物上勾勒著非常別致的花紋圖案,雖然也是白色上面繡白色的絲線,但是不同的是這件繡品一拿出來,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那花紋,微微晃動間,色彩變化自然,每個角度看上去好像都不一樣。
雖然之前那件衣服上的刺繡也不錯,但是兩者放在一處一比較,高下立現,張鳳娘她們這片繡品構圖嚴謹,典雅奢華,充分表現出了湘繡的華麗之美與古雅之美。
貨比貨得扔啊……
美哭了,這真的要用來做衣服嗎?
捂著錢包瑟瑟發抖:請問這樣的繡品做一件旗袍要多少錢?
你別想了,估計把你賣了都買不起。
張鳳娘眉眼舒展,很是自豪:“我們湘繡有兩千多年的歷史,是以畫稿為藍本,“以針代筆”,“以線暈色”為特色,納天地自然,集風月雅物,集萬千風情于一針一線之中,交織著華夏文化的博大精深,這才是真正的湘繡!”
屏幕上一片666。
張鳳娘抱歉地看向陸子安:“陸大師,您先去吃飯吧,我們給您把木偶的衣服做出來,頭發也需要修整一下,等您吃完飯回來應該就差不多了。”
反正開著直播,陸子安倒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我們吃得早。”眾繡娘連連點頭。
陸子安便出來吃飯,陸媽剛好端了湯出來:“快坐,馬上吃飯了。”
陸爸往里面望了一眼:“她們幾個,吃過了?要不叫人一起出來吃吧?”
“她們吃過了。”陸子安坐了下來:“快吃吧,我都餓了。”
彭大江他們早就走了,于是桌前依然只有他們幾個人。
陸媽吃了一會,忽然皺眉看向沈曼歌:“小曼吶,你生日好像就在這幾天吧?是哪天來著?你看我這記性,我都忘了。”
“呃……沒關系的啦阿姨……”沈曼歌有些不好意思,在陸媽的再三催問下紅著臉道:“就下周星期三。”
星期三?
陸子安一筷子沒夾穩,一根菜梗子直接滑下去砸到了咖啡:“你生日……十八歲?”
最近太忙,他真的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
咖啡喵的一聲,伸出小爪子舔了舔。
“是的嘍!”陸爸一筷子敲他手上了:“小兔崽子,看看把咖啡都弄臟了!”
“……”陸子安皺眉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爸,從遺傳學的角度上來說,你罵我小兔崽子其實對你和我媽也有不利的。”
陸爸愣了一下,扭臉看向陸媽:“呃,老婆,我沒說你是母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