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南邊送給你們的吧?”
楊豐從馬車上拿起一錠白銀對高居安說道。
這是五十兩一錠大元寶,下面還浮雕著大宋某某監督造的字樣,而同樣的大元寶他前面馬車上裝了整整一車,同樣在這馬車后面還有一排三十輛滿載的馬車排在大元帥行轅院子里,每一輛車上都是這種大元寶,或著小金錠,或者一串串的銅錢,這里一共是相當于二十萬兩白銀的金銀銅甚至還有少量珠寶。
“回尊神,這是宋國的歲幣。”
高居安卑躬屈膝地說。
這時候金國沒有單獨自己鑄造的貨幣,倒是劉豫鑄過,但金國自己鑄幣得到金海陵時代,此時仍舊以遼宋及偽齊貨幣為主,銅錢的確是這個時代的主要貨幣,但之前宋朝也大量鑄造過金幣和銀幣,外觀和銅錢一樣,主要是上層在使用,尤其是皇帝賞賜,靖康之恥時候金兵就曾經掠走大量金銀幣。
但宋朝向金國納貢是白銀。
每年二十五萬兩,一一四一年開始,一一六三年后減半,但一二零七年之后又增加到三十萬,而且因為戰敗,額外送了三百萬犒師銀,到蒙古滅金時候為止,南宋總共向金國進貢白銀三千多萬兩,絹的價值不算在內。
實際上包括之前北宋向遼國納貢也是白銀。
也就是說這時候白銀相當于后世的美元,那是國家間結算手段,主要是因為游牧民更喜歡攜帶方便的白銀,扛一麻袋銅錢對他們來說有點過于夸張了。
“趙構送給你們的,你們再送給本帥,你們這生意不虧呀!”
楊豐笑著說。
高居安陪著笑臉不說話。
“剩下的呢,還有本帥要的那些宮中女眷呢,那些帝姬呢,那些嬪妃宮女呢,本帥記得三四千人吧?”
楊豐說道。
大畫家的棺材已經送來,就擺在旁邊冷冷清清也沒人過去看他兩眼,估計在地下正感慨這些混蛋呢,他都死好幾年了,早就變成一把爛骨頭了,楊豐肯定沒興趣看,再說看也沒用,誰知道那把爛骨頭之前什么樣子,而第一批一共相當于二十五萬兩白銀的賠款這算送到,正好趙構去年也送了金國同樣多的歲幣,金國方面一進一出相當在手里熱了一下。
而剩下的也就是那些帝姬妃嬪宮女們沒見了。
“尊神,這是燕京行臺在本地湊起來的,四百萬兩實在太多了,燕京行臺沒有這樣的能力,得從上京輾轉數千里運來,而且這么多也不是一下子能湊齊,故此得晚一些,不過年底之前應該還能送來一批,倒是那些女眷第一批已經啟程了,估計再過兩三個月就能到。”
高居安說道。
他們實際上就準備送這二十五萬兩的,這真金白銀可是好東西,不是那些玩殘的帝姬,送出來是一點也不心疼。
至于年底的下一批……
那個得看情況再說。
至于什么情況……
趙桓昨天干了什么,可早就在他們預料中,他們以這種方式把韋后送來,就是禍水東引,讓趙桓在性命攸關情況下,把楊豐拉進這個泥潭,然后逼迫趙構和楊豐成仇敵,如果能引發趙構和楊豐之間戰爭,那他們就可以看熱鬧了。趙構和楊豐之間本來就有仇,而且楊豐在淮北同樣也讓趙構不安,他們之間只是還沒有一個導火索而已,趙桓就起到這根導火索的作用,只要他們開戰那金國至少短期內不用再擔心楊豐的威脅了。
至于結果……
結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為金國備戰贏得時間,他們不是沒有軍隊,他們還有的是軍隊,但這些軍隊集結南下需要時間,給他們一年時間,他們就能重新集結起數十萬大軍填充千瘡百孔的戰線。另外他們也需要一點時間,尋找能夠幫助他們的超自然力量來對付楊豐這個妖孽,現在朝廷已經開始下旨征集異能人士了,比如和尚,巫師,跳大神的之類,據說頗多應募者,很顯然組織一個弒神軍團還是沒問題的。
總之這都是一連串的陰謀。
“哼,你們最好不要挑戰本帥的耐心。”
楊豐冷笑道。
“不敢,小人怎敢冒犯尊神。”
高居安說道。
就在這時候兩名紅巾軍將領和十幾個中老年百姓,從他們后面的正堂內走出,其中幾個年老的百姓邊走還邊抹眼淚,楊豐看了一眼旁邊跟著的馮禎,馮禎沖著他點了點頭。
“不想今日還能重睹天顏。”
一個沒胡子的老人邊走邊哭著說。
很顯然他們已經確認了趙桓和韋后的身份。
高居安眼巴巴看著楊豐。
“既然如此,那本帥就先送先帝梓宮,靖康皇帝及太后,回來再跟爾等算賬。”
楊豐看了看他說道。
高居安長出一口氣,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只要這家伙走就行,至于紅巾軍撤軍這種事情,他連提都沒提,人家搶到手的地方,是不可能再交出來的。
實際上這時候他們已經放棄這片區域了,別說還有這妖孽坐鎮,就是沒有這妖孽坐鎮,他們也沒有能力重新奪回,之前雙方的戰爭讓河南金軍損失慘重,就連面對宋軍此時都心虛,只要宋軍反攻河南,可以說他們就連河南也都必須放棄,又哪來多余的兵力反攻山東。
之前在沒有這妖孽情況下紅巾軍攻泗州,八千金軍對兩萬紅巾軍,最終還是讓人家兩天打開了泗州城,據說紅巾軍還用新式的大炮在野戰中轟潰了三千女真騎兵。
這樣的戰斗力金軍暫時已經惹不起了。
至少正在集結南下中的數十萬大軍到達之前,金軍只能維持戰略上的收縮。
就在這時候,趙桓陪著韋后也從正堂走出,后者雖然已經被確認身份,但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笑容,在兩名侍女攙扶下拄著拐杖步履沉重,和楊豐目光接觸的瞬間甚至略顯慌亂,當然,目光中也隱約有幾分仇恨……
“云拜見太后!”
楊豐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尊神折殺老身了,若無尊神相迎,老身還不知何時能夠母子團聚呢,尊神乃神仙下凡,應是老身向尊神拜謝。”
韋后堆著虛假的笑容說道。
“太后客氣了,迎太后歸國乃家父遺愿,云又豈敢懈怠。”
楊豐說道。
“令尊之事老身已知,令尊對我大宋忠心耿耿,卻無辜遭此冤屈,老身也是很憤慨,那秦檜老身在北方也曾見過,確是奸佞小人,也不知道官家如何被他給蒙騙了,竟然讓這種奸佞之徒竊據相位妄害忠良,老身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既然是官家之母,也斷不能容此奸佞禍亂朝廷,此去臨安老身當面訴之于官家,揭穿其真實面目,洗雪令尊冤屈,以告慰天下百姓。”
韋后說道。
“謝太后!”
楊豐殊無敬意地說道。
韋后只不過是被逼的,趙桓早就替他威脅過了,如果不給岳飛伸冤那就別怪他和楊豐公開那倆孩子的身份了,你堂堂的大宋太后不但給完顏宗賢當了小妾,最后還生了倆雜種兒子,這要是公開出來,那你恐怕除了上吊沒別的路可走了。這種事情要是別人說了人們可能不信,但皇上他大哥說了,那天下恐怕就不會再有人懷疑了,更何況這事情金國可是很多人都知道,有心人只要在金國一打聽,那也就真相大白了。
所以你最好聽話一些。
為了保住自己名譽,避免回臨安就接著上吊,韋后也只能先答應下來,至于回臨安以后會如何那就看情況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該咋辦就得咋辦!
“尊神何時送先帝梓宮?”
韋后說道。
然而楊豐卻沒看她,而是盯著她身旁的倆侍女。
“尊神喜歡,就讓她們去伺候尊神吧!”
韋后笑道。
“謝太后賞賜!”
楊豐眉開眼笑地說。
這兩個侍女回去那是必死無疑的,他也算是憐香惜玉了,雖說長相普通,但好歹也是兩個鮮嫩嫩小蘿莉,就那么被亂棍打死也是很可惜的。
韋后目光中帶著一絲鄙夷笑了笑,很顯然對楊豐的審美觀頗為不齒,兩個大腳的黃毛丫頭都當成寶,這得饑不擇食到什么地步啊,這種粗坯比起那些粗野的女真男人也沒什么區別,還是先帝那種才華橫溢的翩翩君子令人懷念。一時間韋后恍惚回到了宣和年間,回到了那美輪美奐的延福宮,看著那身穿皇袍的男人在畫著那瑰麗畫卷,寫著那銀鉤鐵劃,然后畫面一轉立刻變成了一群撕碎她衣服,壓在她身上song動的粗野金兵。
她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太后?”
楊豐朝她喊了一聲。
韋后這才從噩夢中擺脫,她頗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楊豐。
“太后,咱們明日啟程,云將護送先帝梓宮和太后及靖康皇帝南下臨安,只是中途宋軍必然阻攔,那時候還得請太后出面將其喝退,否則的話云部下都是些粗野士兵,若鬧起來驚擾太后就是罪過了。”
楊豐笑著說。
“尊神放心,老身倒是要看哪個粗坯敢在老身面前撒野。”
韋后似笑非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