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各個醫療單位的年輕醫生們彼此面面相覷,相互之間還是頭一次見面,會議室內的氣氛讓他們有些拘束,不約而同的保持著安靜,沒有人開口。
“小伙子,先從你開始,有沒有外號,也可以跟大家說說。”
董科長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李白。
他耍了個小小的花槍,將會議室內的嚴肅氣氛打散了許多,立刻引起一片輕笑聲。
“好!”
李白站起身來,說道:“我姓李,名白,唐代詩仙李白是也,來自湖西市第七人民醫院精神科,江湖人送尊號‘大魔頭’!請各位同行和領導,多多包涵。”
他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又是詩仙李白,又是“大魔頭”外號,會議室內笑聲不斷,自然是響起熱烈的掌聲。
一個風趣的家伙走到哪里都會受到歡迎。
當然,火葬場除外,在那樣的地方搞笑,怕不的要被人打死。
萬事開頭難。
一旦有人開了頭,為大家做出榜樣,接下來的依次自我介紹就更加輕松了許多。
這三十多人里面,大部分人的年齡都在三十歲以上,最大的有四十五歲。
像李白這樣二十來歲的,也就兩三個,基本上都是在職碩士研究生,再熬上一兩年,就能夠在學歷上有所收獲。
而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碩士起步,博士也有三個。
能夠有資格獨立坐診的醫生基本上無一例外都是學霸,在四十歲之前拿到博士學位的更是學霸中的學霸。
在市一醫院的這間會議室內,差不多湊齊了湖西市精神衛生領域的大部分未來領軍人物,這方面的專家名醫基本上也會從他們中間出現。
所以董科長對前來輪崗交流的這些年輕人絲毫不敢有任何輕視,專門親自接待。
很快,眾人的自我介紹結束,所有人都對彼此的個人信息有所了解。
“現在開始宣布各位的崗位安排……”
董科長拿著一份A4紙文件,依次點名并且宣讀各人歸屬的科室。
市一醫院根據前來輪崗交流的年輕醫生們個人相關資料,有針對性的制定了科室崗位分配方案。
李白因為有一手瞬間催眠術的絕活,被分配到了臨床心理科的催眠治療室。
工作相對輕松,但是對專業技術的要求卻不低。
像催眠術這種技能,比較依賴個人天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掌握它,就算學會了,水平也會有高下之分。
像李白這樣一個響指就能將人催眠的高手,在國家注冊催眠術大師中間同樣不多見。
即使是大師,術業有專攻,各自擅長的領域也不同。
被安排到催眠治療室就診的患者基本上都有比較嚴重的睡眠障礙或心理壓力,因為個人體質問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使用相關的藥物,尤其是針對精神方面的藥物,禁忌頗多,有些副作用會相當詭異,甚至對人體造成不好的影響,為什么依然會使用,主要是在于取舍,兩害取其輕了。
在通常情況下,能不用藥就盡量不用,副作用相對比較小的催眠術有時候會成為最好的選擇。
睡眠是人體進行自我修復的最好過程,這是任何一種藥物都無法替代的。
前來接受催眠術治療的患者并不多,李白也不會無所事事,他擁有足夠多的時間用來閱讀專業書籍,補充和提高自己的專業知識。
學無止境,醫學在不斷進步,如果不能與時俱進,遲早會落后,碩士學歷只是一個開始,并不值得長久自傲。
想要在醫學領域真正有所成就,博士學位才算有資格登堂入室。
雖然還沒有打算考研攻博,但李白還是在做積極的準備,待到條件成熟,就可以嘗試著爭取博士學位。
“叮咚!”
辦公桌面上的臺式機電腦音箱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李白放下專業雜志,拿起口罩戴上。
白大褂,口罩,聽診器,基本上是每一個醫生的隨身標配三件套,而且不分科室。
只要是這般打扮,幾乎所有人都會認為是醫生。
“咚咚!”
有人在敲門。
掛號的患者顯然已經到了門外。
“請進!”
李白喊了一聲。
進來的那人卻讓他的目光微微波動了一下,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醫生,這是我的病歷本。”
來者將病歷本和醫保卡放到了李白的辦公桌上。
“嗯!坐!”
李白指了指房間里的單人沙發躺椅。
催眠治療室的裝修比較偏向家居化與生活化,地上鋪著松軟的羊毛地毯,進門需要換拖鞋,墻上貼著紋案素雅的壁紙,有書柜,有冰箱,看上去就像是一間連工作帶生活的公寓。
在這種環境里,比較容易讓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來,有利于配合醫生的治療。
“說說情況!”
李白翻開病歷本,已經有過兩次診療記錄。
“醫生,最近一段時間,感覺個人心理壓力特別大,經常胸悶,呼吸不暢,總是失眠,這兩天還開始掉頭發……”
患者濤濤不絕的述說著自己在近段時間的異常感受,讓他十分苦惱,嚴重影響到了生活和工作。
李白打量著對方,好整以暇地說道:“嗯,這是心病,需要找到癥結所在,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壓力的來源呢?能跟我說說嗎?”
“這個?”
患者有些遲疑,他顯然是知道讓自己寢食不安的壓力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卻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畢竟這并不算什么能夠見光的好事。
“想要治療,就不能諱疾忌醫,你放心說,我不會告訴別人。”
李白放下病歷本,又將醫保卡壓在了上面,給了一個你要是不說,就另請高明的心理暗示。
相對于正在承受的巨大壓力,來自于醫生的這點兒小壓力反倒有些微不足道。
患者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道:“我得罪了一個人,總是想要壓倒他,但是每次都會弄巧成拙,真是特別特別恨,這口氣始終無法出來,該死的家伙,不要落到我手里,一定要教你好看……”
說著說著,他的臉色漸漸開始變得猙獰,緊緊握著拳頭,恨不得那個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就能將對方狠狠痛打一頓。
“怨氣挺大的嘛!”
李白點了點頭。
對方一直執著的想要報仇,卻屢戰屢敗,積聚的郁悶越來越多,念頭難以通達,最后變成了折磨自己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