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高考(下)

“干嘛？”手指在房門那個歪斜可愛淺字上輕輕敲了兩下，里面就傳來姜淺予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林軒沒出聲，直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就見姜淺予盤腿坐在飄窗前榻榻米上，抬眸看他一眼，然后理也不理，繼續低頭看手里捧著的你是人間四月天。

林軒關上門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姜淺予把書一合，秀美脫俗的臉龐板著，表情生硬地望著他，像是在看一筐死魚。

“我不是怪你，只是覺得被人幫著介紹女朋友很沒面子。”林軒給出了個很扯淡的理由。

姜淺予扯扯嘴角，沒理睬他，繼續低頭看書。

林軒看著她手里捧著的書，“你書拿倒了。”

姜淺予抬頭，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林軒摸摸鼻子，尷尬道：“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姜淺予重新低頭看書。

林軒瞥了眼她正在讀的那頁，然后咳嗽一聲，道：“這首詩單獨看沒意思，你要先看林徽因十六歲寫的那封分手信——這本書里沒收錄，然后再看徐志摩的你去，都是跟這首詩有關聯的。”

“關你什么事，要你在這里顯擺？”姜淺予沒好氣地瞪他。

“這就跟你幫我介紹女朋友是一個道理。”

姜淺予睜大了晶亮明媚的眸子：“你是在說我多管閑事？”

林軒毫不猶豫地搖頭。

姜淺予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看書。

“明天考語文，今天不要看這種書，免得寫作文受影響。”

姜淺予繼續看書。

“我是說真的。”林軒伸手從她手里把書奪了過來，“林徽因的詩受徐志摩影響太多，回頭你再受她影響，到時候寫作文也開始‘湛藍的天上托著密密的星’‘迷惘的星夜封鎖起重愁’之類的亂寫，保管高考零分作文有你的大名。”

“你煩不煩啊？”姜淺予沒伸手來搶書，卻抬腳把他往地上踹。

“喂，我都低聲下氣來道歉了，你別過分啊姜淺予……”

“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穿著白色休閑褲的姜淺予沒有什么顧忌，都開始抬腳要往林軒臉上踹了，“人家蔣雨晴哪里不好？”

林軒沒敢還手，躲到了墻邊，“胸太小，我怕以后我們有孩子的話要挨餓。”

姜淺予愣了一下，霎時滿臉通紅，又羞又氣又笑，一腳踢在了林軒臉上，自己都分不清語氣是笑是嗔，“你要不要臉啊！”

“我實話實話……”林軒拿書把她雪白腳丫給擋了回去，“我覺得憑我這長相跟才華，怎么都要找一個身材長相都正點的妹子。”

“呸！”姜淺予一臉嫌棄，“人家屁股都比你臉好看！”

林軒回想了一下，然后聳聳肩：“有可能，不過就算她屁股再好看，我也總不能整天對著人家屁股吧？”

“不要臉！”

姜淺予終于還是敗給了他的厚臉皮，不過看樣子是已經不再生氣了，林軒也就沒在她房間里繼續鬧騰，出去準備去催后媽做晚飯了。

“明天要高考了，晚上早點睡。”

“先把會做的題做了，不會的先放在一邊，不要耽誤時間。”

“晚上不要太早睡，跟正常睡覺時間一樣，不要想太多，要放輕松知道嗎？”

“上這么多年學，就看明天后天兩天了，一定要認真，拿出最好的狀態。”

“不要有心理壓力，平常心對待，知道嗎？”

……

從傍晚開始，就陸續有親朋好友打電話過來，從老家的爺爺到姜淺予那邊的外婆，從老爸這邊的大伯到后那邊的大姨，一個個叮囑很重復就算了，還有互相矛盾的，林軒原本真沒什么心理壓力的，結果被周邊的人不停提醒，反而開始緊張起來了，到了正常睡覺的時間還沒有一點睡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努力回想前世高考的經驗，然后想了好久，才想起來自己前世根本沒參加過高考。

黑暗里輾轉反側不知道多久才睡著，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林軒意料之中的感覺自己精神狀態不佳，如果打排位就要掉分的那種。

姜淺予看起來倒是睡的挺香，一大早起來格外精神飽滿，還有心思嘲笑林軒心理素質太差，兩人都沒讓爸媽送，坐同一輛公交出發，車上學生反倒比往常少了不少，街上私家車小電車自行車則明顯增多，同樣隨之增多的是維護交通秩序的交警。

全民高考！

“加油！”

到了五十五中姜淺予先一步下車，在車門前轉身朝林軒回回小手，露出一個甜美笑容。

林軒輕描淡寫的輕輕擺手，連個字都沒回，在公交車上男女老少面前裝足了面子，感覺昨晚沒睡好損失的精神都補足了，來到考場時斗志昂揚，能量爆棚，坐到教室后腦袋里就回響著那句已經很俗套的“監考老師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碾碎他們！”

語文！

數學！

綜合！

英語！

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講，自出生后第二個直接影響人生軌跡的高考在平淡如水般兩天時間里結束，如同深海暗涌，再打的波浪翻動，在表面上最多也就是風起微瀾。

最后一科英語考完后，林軒莫名有種解開枷鎖一樣的輕松感，他真正經歷的高三不過短短兩個月，但既然知道高考就在不遠處的前方等待著自己，就如同懸在達摩克利斯頭頂上的那柄劍，時時刻刻讓人有種壓抑感。

現在，那柄劍終于被拿下來了。

跟其他人想著去哪里玩不同，走出考場的那一刻，林軒想到的是從五行山下跳出的猴哥，擺脫枷鎖，該去召喚師峽谷里呼風喚雨去了。

姜淺予考完試后干脆就沒回家，直接跟趙涵她們幾個好友玩去了，林軒還是很乖的直接回家，然后在爸媽都沒問他考試成績的默契下，主動把林義跟姜雅都叫過來，坐在沙發上很鄭重的表情道：“爸媽，我有兩個事情要跟你們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