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不是媽還能是什么

林軒本以為小妮子會害羞嬌嗔，卻沒想到她竟然有些俏皮地笑著回應，“反正我是無所謂，就怕某人接下來又要臥床不起了。”

林軒笑道：“做鬼也風流嘛。”

“不要臉！”

姜淺予嗔了一聲，卻忽地聲音一頓，過了兩秒鐘才聽她又道：“奇怪，劉漢東給我打電話干嘛？”

林軒大概猜到了緣故，卻還是笑著調侃道：“說不定是給你表白呢。”

姜淺予哼道：“是嘛，那我要不要趕緊接？”

林軒想了想道：“接吧，我去倒杯水，你要不要？”

“不要，我這邊還有。”

“那你先聽聽劉漢東說什么吧，別讓人太傷心。”

“那我要不干脆接受他多好？”

“你就不怕我傷心？”

“你自己說別讓人家傷心的。”

“你又憑空污人清白……”

林軒話剛出口，就被姜淺予打斷，小妮子又氣又笑地嗔道：“討厭啊你，一點都不好笑，這么爛的梗了還總學來學去。”

林軒笑著繼續說道：“傷心總是難免的，我說的是別讓人太傷心，你別亂補刀就好了，這事你不擅長。”

“誰說我不擅長啦？我這就補刀去！”

小妮子嬌俏地哼了一聲，掛掉語音，然后找到劉漢東的聊天記錄，完全空白的記錄中只有一條語音聊天未接聽的提示，她想了想，給劉漢東發過去了一條消息：“怎么了？”

劉漢東很快回復過來：“你現在方便通話嗎？”

姜淺予就給他撥了語音電話過去，接通后輕輕“喂”了一聲，問道：“怎么了？”

“沒事……就是想問你一件事情……可以嗎？”

劉漢東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姜淺予輕輕“嗯”了一聲，“可以啊，你說。”

“那個……就是……”

劉漢東幾次欲言又止，姜淺予本想再問，不過略微遲疑，沒有出聲。劉漢東踟躕半晌，終于問道：“林軒一直說你有喜歡的人，是真的嗎？”

無雨無雪漫天星辰暗淡的夜空中，只有一彎并不明亮的弦月，月光透過窗戶，映入并不寬敞的房間中，裝修本就簡陋更顯老舊的房間因主人一段時間不在，難得地整潔許多，又因他的歸來重新變得有些雜亂起來。

剛剛與朋友相聚自外歸來的十九歲大男孩坐在床上，掛著耳機，目光盯著新買手機屏幕上呆萌可愛的黑色貓咪頭像，他今天剛見過這只被許多人羨慕許久的黑貓，裝在寵物箱里，沒有裝在頭像框里可愛。

因為寵物箱里的它只是一只貓。

問出那個問題的他下意識地屏息，像是等待著某種未知意義上存在的東西降臨，然而并未等待許久，甚至稱不上等待，就聽到了答案

——這或許是個小小的遺憾，似乎沒有漫長的等待，就會顯得這段沒有開始就要落幕的感情不夠重量。

當然，與更大的遺憾相比，這不重要。

“嗯。”

很輕很短的應答聲，干脆直接，然而它所代表著的意義，還是帶給了劉漢東巨大的沖擊，人總是如此，明明事實早就擺在了面前，接受的時候卻還覺得很突兀似的……亦或者說，早就知道也并不會降低接受難度？

他有些僵硬地想著這些念頭，有些意外自己居然很流暢地問出接下來的話：“那個人，是……林軒嗎？”

如果姜淺予知道他此刻的念頭，多半也很意外，他居然還覺得自己說話很流暢。姜淺予依舊沒有遲疑，輕輕“嗯”了一聲，坦然承認。

劉漢東目光從屏幕上的黑貓頭像移開，抬頭看向窗外并不明亮的弦月，明知電話中的女孩兒不可能看到，卻還是有些苦澀地擠出了一些笑容，不知多了多久，應該沒有多久，否則她應該會問的才對，劉漢東呼出一口氣，笑道：“我是不是有點笨？”

姜淺予道：“沒有啊，我不覺得，你可是能打職業的大神呀。”

劉漢東終于能稍微自然地露出一個并不開心的笑容，隨后聽那個自初見暗戀至今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就已經屬于旁人的女孩兒頓了一頓后，補充道：“不過林軒應該會這么覺得。”

劉漢東聽她聲音中忍俊不禁的笑意，雖然是為了旁人，自己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跟著覺得開心起來，笑著問道：“他怎么說？”

姜淺予笑道：“你確定要知道嗎？”

劉漢東“嗯”了一聲。

姜淺予聽他聲音低沉，知道他情緒低落，笑道：“還是算啦，你有空的時候去問他好了。”

劉漢東沒有說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情緒起伏變化這么快，剛剛聽她笑自己明明覺得還蠻開心的，為什么現在會這么難受？

再想一想林軒如果面對這種情況會怎樣應對，想象不出來，但卻莫名地覺得沮喪，還有一種挫敗感，不過很快想到林軒似乎不會遇到這種情況，這樣一想，于是覺得更加沮喪與挫敗起來。

世間事只有想不到，哪有遇不到？

林軒現在雖然不覺得沮喪挫敗，但他的處境并不比劉漢東好多少。

客廳燈早已關閉，林軒推開門出了房間后，房內燈光照進客廳，燈光照處明亮，而暗處則愈暗，林軒沒有開燈，躡手躡腳地來到小妮子房門前，湊到門上偷偷聽了一下，沒聽到什么內容，撇撇嘴直起身，打算去倒水。

結果轉過身剛抬起腳，就瞥見客廳通往主臥處的黑暗中靜靜站著一道身影，嚇得林軒猝不及防之下心都差點跳出去。

結果定睛一看，認出是后媽姜雅，這下子心倒是不擔心會跳出去了，快不跳了。

林軒覺得自己臉上表情都嚇得僵硬了，不過還好沒開燈，不擔心被后媽看到，他裝作還沒認出的樣子，試探性地輕喊了聲：“媽？”

姜雅道：“不是媽還能是什么？”

林軒：“……”

這話沒法接啊！

姜雅伸開客廳燈，見林軒笑得跟大熊貓似的看著她，問道：“干嘛呢？”

林軒舉了舉手里的杯子，“我出來倒杯水。”

姜雅不說話，用眼睛瞟了瞟姜淺予房門，林軒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掛在小妮子房門上的那個歪斜可愛的「淺」，然后轉頭露出恍然表情，“哦，這個……淺淺在打電話。”

他壓低了聲音道：“上次打電話的時候我不是跟您說過嘛，淺淺可能偷偷談戀愛了，我就來試試能不能聽到她在跟誰打電話，說什么。”

姜雅秀美臉龐上露出一絲笑容，“那你聽到了嗎？”

林軒搖搖頭，“聽不見。”

姜雅笑著點點頭，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問：“你怎么知道她在打電話？”

林軒：“……”

總不能說我們不一起睡的時候睡前都要通話吧？

姜雅見他無言以對，也不追問，自己拿著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林軒趕緊三兩步趕過去，從后媽手里接過杯子，很殷勤地道：“媽，媽，媽，我來我來……您要溫的還是熱的？”

家中用的飲水機是前兩年剛換的，有溫控功能，倒水時可以選擇水溫，否則就算林軒再想狗腿也沒辦法控制水溫，姜雅說了聲“溫的就行”，然后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林軒見白瓷杯中有蜂蜜，就選了六十度水溫，倒了六七分滿，雙手遞到姜雅面前，姜雅也不說話，接過杯子轉身回房間。

林軒拿起自己的杯子接了半杯水，轉頭見姜雅已經走到房門前，喊了聲：“媽。”

姜雅回身望來。

林軒張嘴只說出一個“我”字，姜雅就擺了擺手，沒讓他再說下去，道：“行啦，趕緊睡吧。”

林軒看著她回到房間關上門，終究沒能再說出別的話來，站在那兒愣了半晌，趴在自己新窩里睡覺的呆呆大概見他站在那好半晌不動，于是慢慢踱了過來，仰頭看著林軒，“喵”地叫了一聲。

林軒轉過身，彎腰在它腦袋上拍了拍，關了燈，端著杯子回了房間。

姜淺予隱約聽得客廳里似乎有什么動靜，有些擔心呆呆，不知道是不是它在家睡不習慣，見劉漢東好半晌了還在沉默，就道：“沒事的話我掛啦？”

劉漢東這次很清楚自己沉默的時間有點長，自己覺得哪怕不說話這樣下去也絕不無聊，然而姜淺予不可能這樣陪著自己的，如果換了林軒還差不多。

這么一想，感覺更難受了，踟躕著問道：“我以后還能找你聊天嗎？”

姜淺予想了想，問道：“如果我說可以的話，你會找嗎？”

劉漢東遲疑了一下，道：“可能會吧。”

姜淺予道：“那還是不可以吧。”

劉漢東又是一陣沉默。

姜淺予側耳聽了聽，原本以為是有人說話，仔細聽卻又沒有人聲了，反倒隱約間似乎聽到“喵”的一聲，是呆呆的聲音，她更加擔心起來，呆呆果然是在家睡不習慣，就道：“好啦，你要是找不到林軒的話，就再找我好啦。”

劉漢東“嗯”了一聲。

姜淺予道：“那你早點睡吧，拜拜。”

“嗯，你也早點睡，拜拜。”

姜淺予掛掉電話，出了房間，打開客廳燈，見其他房門緊閉，沒有看到人影，就只呆呆正往它窩里踱去，察覺到她出來，轉過頭睜著那雙寶石般的藍綠色大眼睛望著她，輕輕地“喵”一聲。

小妮子走過去把呆呆抱在懷里，在它腦袋上親了一親，很溫柔地道：“乖啦，你今晚跟我睡，好不好？”

呆呆仰著萌萌的臉蛋瞅著小主人，又“喵”地叫了一聲。

姜淺予抱著她關了客廳燈，然后回房間關上門，把呆呆放到自己床上，自己也鉆進被窩里，在它腦袋上拍了拍，道：“好啦，趕緊睡覺。”

手機叮咚一聲，屏幕亮起，她瞅了一眼，見是林軒發來的消息，于是拿過來打開，見有林軒的兩條未讀消息。

第一條是：“聊完沒？”

第二條是：“還沒完？”

她沒好氣地回了條語音消息過去：“早完啦！”

然后繼續發下一條：“我剛剛抱呆呆去了，她在家睡不著，我讓它跟我一塊睡。”

林軒剛喝了半杯水，聽完小妮子的消息，很快回復道：“我也睡不著。”

小妮子大概在安慰呆呆，過了一會兒才回復：“滾，你都睡十年了還睡不著！”

林軒問：“那你怎么知道呆呆睡不好？”

小妮子先給他發來了一張呆呆的照片，又過一會兒，才發來一段很長的語音，林軒點開，只聽她嗓音柔柔地道：“我剛剛就聽到客廳里面有動靜，一開始還以為是你呢，后面才聽到是呆呆在叫，然后我出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它正回窩呢，它肯定是睡不習慣，結果在客廳里面轉悠了一圈，發現沒有人理塔，又怕吵到我們，所以就乖乖地回窩里睡覺去了，你看它多乖啊，明明這個窩睡不習慣，還是回去睡覺。今天晚上先讓它在我這邊睡，明天我們再重新給它弄一個小窩……”

林軒差點沒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