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態和年齡

畢竟一個英國官佐開口，比任何證明文件都更有作用。

不過已經離開學校，蘇敬賢也不好再進去叨擾，調查遲早會結束，大不了再多忍一忍，反正自己身家清白，工商署也已經將鄭記轉到自己名下，難道還能飛走不成？

在學校外的幾條街道閑逛一番，見時間還早，蘇敬賢買了些禮物，準備去中西區的圣瑪麗醫院探一探呂樂。

身中兩刀的呂樂已經脫離危險期，從醫院的重癥監護室搬到普通住院部，除了還不能下地走路，傷口恢復漸好。

摩登舞廳門口一事過后，呂樂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魏世勛攆去了黃竹坑警校，讓他去學應該怎么開槍。

這也意味著等魏世勛三個月訓練期結束，就會正式升職做便衣探員。

“蘇敬賢？”

就在蘇敬賢站在一個水果攤前挑挑揀揀的時候，一個耳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蘇敬賢驀然回頭，隨后臉上也露出詫異之色：“半唐番？你幾時回香港的？”

身后，挎著手包的混血女梁嘉茵面色驚喜，來到蘇敬賢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這才開口說道：“我回來都已經快兩個月，你一直沒來學校，當然不知啦！”

自從去年圣誕節收到香港大學的正式錄取通知書，蘇敬賢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去上一次課，這段時間忙前忙后，除了找簡廉士，更是連校門都沒踏進過。

算起來，距離他上一次去教室，已經過了小半年時間，如果不是特招進校，換做別的學生，早就被開除學籍。

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果然是歲月如梭。

蘇敬賢心中感慨一句，看著面前青春活潑的梁嘉茵，微微有些失神。

作為同齡人，他身上好像很少有這種蓬勃的朝氣，連陳秉忠都說過他暮氣沉沉，不似少年。

“喂！你同我講話都能走神？”梁嘉茵敏銳察覺到，蘇敬賢眼神有片刻的呆滯，不悅的皺起眉頭。

蘇敬賢目光一凝，含笑開口：“這段時間盡和老男人打交道，難得見到靚女，走神都好正常嘅！”

“算你會說話！”梁嘉茵撇撇嘴，雖然明知蘇敬賢是在搪塞，眼中卻還是露出笑意，“我現在要去上課，不同你講太多，用不用借課堂筆記給你？”

梁嘉茵這句話，勾起了蘇敬賢在學校上課時的記憶，禁不住揚揚嘴角：“好啊，下次我找你拿。”

“嗯，那我先去上課，有空請你到陸羽飲茶。”梁嘉茵沖蘇敬賢俏皮一笑，轉身就要往學校大門走去。

“慢住，慢住。”蘇敬賢一拍腦門，叫住梁嘉茵，開口道，“差點又不記得講，我現在趕著去圣瑪麗醫院探一個朋友，你如果得閑在學校見到簡教授，幫我問問他識不識工商、海關還有罪案調查科的英國人，如果認識麻煩他開口替我澄清兩句，最近生意上遇到點小問題。”

梁嘉茵聞言輕輕皺眉：“罪案調查科？你犯了什么罪？”

蘇敬賢翻了翻眼皮，出聲道：“你覺得我如果犯了罪，還會大搖大擺站在這里乜？”

中西區，圣瑪麗醫院。

“輝哥，一百萬買個太平紳士來做，你愿不愿意？”病房里，蘇敬賢半開玩笑對石建輝說道。

石建輝還沒開口作答，病床上原本面色虛弱的呂樂聞言，頓時兩眼放光：“有這種好事？喂！你是不是真的有門路呀？”

“他最近錢多發燒，你也跟著發燒？”石建輝酸溜溜說一句，又用肩膀碰了碰蘇敬賢，“蘇老板，要是真的錢多到花不完，不如同我合伙開麻雀館，我包你滾雪球一樣越賺越多！”

蘇敬賢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給自己立下過規矩，黃賭毒一律不碰。”

石建輝面色狐疑的說道：“規矩？你幾時有的這個規矩？”

“就在你剛才開完口之后。”蘇敬賢一本正經。

“挑！”石建輝一揮手，轉過頭對病床上的呂樂說道，“阿樂，你有冇興趣？我花了三十幾萬買下了整條黃浦街的地鋪和閣樓，你幫我搞掂牌照，再幫手把黃浦街周圍的其他賭檔掃干凈，分一成股份給你。”

“隨便啦！遲點我讓豬油仔去跟和勝義、聯英社兩個堂口的大佬打聲招呼，黃浦街他們一人一半嘛！”呂樂無所謂的擺擺手，咂嘴道，“不過牌照的事我插不上手，過兩日幫你問問劉福，看能不能去鬼佬那里申請一張。”

香港的賭博行業分非法、合法兩種，除了‘英皇御準’的賽馬會以及港英政府創辦的六合彩外，其他賭場想做到正規合法，必須拿到警隊下發的營業牌照，并按時向當局納稅。

不過警隊每年發放的牌照數量有限，申請難度也很大，因此又滋生出大批非法私營賭場。

“無端端怎么想到要去搞麻雀館？”蘇敬賢看了眼石建輝，開口道，“三十幾萬買下整條街，你準備把黃浦街變成麻雀街呀？”

“賺錢嘍！現在一家小麻雀館，每一鋪抽水都有十幾塊，大館更加不用講，一鋪抽水上萬都有可能。我算過了，我在黃浦街街頭開豪華大檔，專做有錢人的生意，街尾開小檔，專殺窮鬼，最多三個月就能回本。”毫不避諱在呂樂和蘇敬賢面前說完這番話后，石建輝笑笑，“麻雀館是合法生意，偏偏到現在都還沒有同業公會出現，所以我打算來做第一任會長！”

蘇敬賢聞言點點頭，從警隊離開后，蟄伏兩年之久的石建輝總算要進軍生意場了。

即便還沒有開業，但蘇敬賢已經可以預見，石建輝的麻雀館未來商機無限。

石建輝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人脈太廣，不算其亡父石堆的生前好友，僅僅是中國健身會里的有錢人，只要有三五個人喜歡打牌，就會在圈子里口口相傳，不愁沒有優質客源。

而他在街頭開設的豪華大檔，也正是為這些人準備。

香港的麻雀行業里，有資格開豪華大檔的人并沒有多少，豪華大檔四個字更非是隨便說說，至少要被賭客承認其資本大、賭注大、人面大、場面大、后臺大方可，滿足這些條件，同時又持有合法牌照的麻雀館更是少之又少。

這些繁瑣關卡，石建輝已經在這兩年里全部經營妥當，現在他一出手，就已經攜著橫掃萬鈞之勢，直奔麻雀行業的龍頭位而去。

犀利！能夠和呂樂稱兄道弟的人，果然沒有蠢材。

被石建輝小小刺激一下的蘇敬賢，愈發意識到香港這個自由港藏龍臥虎，自己雖然有眼光上的優勢，但也要加緊步伐，不能懈怠。

不過實際上，蘇敬賢卻又忽略了一個問題。

他現在才只有二十歲，而石建輝已經過完三十六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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