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聽了,心中一動,當即問道:“此話怎講?”
“陛下,臣在建虜那邊待過多年。建虜之所以壯大至今,晉商居功至偉。如若沒有他們賣給建虜糧草、軍械、軍情,建虜絕對沒有今天。”劉興祚說到這里,稍微一猶豫,便馬上說道,“而且末將可以斷定,此次建虜入侵京畿之地,晉商絕對在其中起了作用!”
或者是想回報君恩,劉興祚此時沒有任何顧忌,想到什么說什么:“末將擔心勤王軍調離了京師,建虜攻打京師的時候,晉商會在京師城內搗亂,萬一和建虜里應外合,那……”
他都不敢說出可能的結果,語氣忽然變得堅決了些,再次建議道:“末將再次懇請陛下,為防萬一,先收押了那些晉商。”
“陛下,微臣有本要奏!”溫體仁忽然開口插話道。
胡廣一聽,有點無語地道:“溫卿,這不是朝會,有話直說無妨!”
“是,陛下!”溫體仁答應一聲后道,“陛下,據微臣所知,能在京師站住腳跟的晉商,背后都有人。如無實質罪證,怕會引來強烈反彈。如今這種局勢,還得慎重為好!”
胡廣聽了,稍微沉默了會后,便堅定地說道:“朕對晉商之事早有耳聞,這種吃里扒外,賣國求榮,只知道發國難財的奸商,朕不管其背后牽連到多少人,也必會將他們繩之于法。”
“京師這邊,朕今晚另有安排,暫時不用管。”胡廣稍微說了下后,便點名道:“劉卿?”
“末將在!”劉興祚立刻莊重回應道。
“你仔細梳理晉商之事,越詳細,越全面越好!”胡廣的話中最后帶上了點恨意,“等建虜事了,朕要一塊算賬!”
如果換了以前,劉興祚是絕對不敢把他知道的這些東西說出來的。因為他知道有那么大的利益在,那在晉商的背后,肯定站了很多大明官場上的人。如果他敢開個口,絕對全族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如今不一樣了,他當即毫不猶豫地回應道:“末將遵命!”
溫體仁聽得有點凜然,他能預想得到,大明官場絕對會來一場狂風暴雨,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丟官去職,有多少人會抄家滅族。
不過,這些都是罪有應得。溫體仁想著,心中便開始盤算起來。他明白,這事非同小可,自己到時肯定已是大明首輔,必須得為皇帝查漏補缺,做好這件事才行。
胡廣安排這個事情后,忽然發現初等組中一向類似隱身人的劉王氏在說話,便有點好奇地切換了過去。
溫體仁一見普渡眾生的圖標變成灰色,便已知道胡廣不在,當即說道:“劉副將,陛下已不在工作組中,晉商之事,關系重大,須謹慎行事,不得事先向任何人透露,明白么?”
“末將明白!”劉興祚當然知道厲害,鄭重地回答了之后,才從聊天群中退了出去。
他剛退出去,一下便愣住了,有點不解地問道:“你干什么?”
“大哥,直娘賊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大明的官我們不當了,誰愛當誰當去……”
劉興賢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啪”地一聲。他當即捂著自己的臉,有點不解地看著劉興祚道:“大哥,干什么打我?”
“皇恩浩蕩,非死無以報君恩!”劉興祚嚴肅地說道,“此話以后再也不得亂講,不對,是想都不要想,明白么?”
“明白!”劉興賢捂著臉點點頭,不過還是一臉懵逼,“大哥,那你哭什么,不是因為那些鳥人……那些人對我們不公么?”
“不公什么?”劉興祚楞了下,順手一摸自己臉頰,這才發現有淚痕,不由得略微有點尷尬。不過他隨后認真地說道,“那些只是上天對我們兄弟的考驗,如今苦盡甘來,該是我等兄弟一展心中抱負的時候了!”
一聽這話,劉興賢傻了,當即搖頭道:“哥,你中邪了?我們朝中無人,怎么可能苦盡甘來呢!”
“呵呵,朝中無人?”劉興祚一聽,不由得笑了,“我們朝中有人,比任何人都有人,呵呵……”
劉興賢聽得伸手,還想去摸他哥額頭。不過剛好在這時,聚將鼓聲“咚咚咚”地響了起來。兩兄弟不敢怠慢,連忙前去報到。
一如以前,匆忙而過的將領,不管是不是關寧嫡系,都仿佛看不到他們兄弟倆,甚至對他們的招呼也視而不見。
劉興賢匆忙趕路之余,向他哥苦笑一聲道:“瞧,上頭沒人,就這樣子!”
劉興祚卻壓根沒在意,只是微微一笑,似乎被人看輕、忽視之事猶如云淡風輕一般,而后只顧趕路。這讓他弟又郁悶了一把,感覺他哥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怪怪的了。
眾將聚齊,少師兼太子太師兵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督理兵馬錢糧孫承宗升堂入座。在眾將見禮之后,他掃視著下面威嚴地說道:“陛下之策,爾等該已知悉。為策應京師,斷虜歸路之事須得盡快實施。”
開場白完畢之后,孫承宗便道出了這次聚將的目的道:“如今京畿之地敵我形勢錯綜復雜,為知己知彼,為溝通西北方面馬總理所部,老夫需遣一將往來西北兼査敵情。爾等何人愿往?”
從山海關往西北去,是要通過建虜進出關之路,不知建虜兵力如何,不過想想就應該很危險。這種屬于苦差,吃力不討好,一個不小心還要賠上性命。
但孫承宗的聲音一落,祖大壽就馬上出列抱拳應道:“末將愿往!”
“好鋼用在刀刃上!”孫承宗當即搖頭,“你且退下!”
“末將遵命!”祖大壽應聲退回。
這堂上的人見了,都不由得為之側目。他們沒想到,祖大壽一反常態,竟然表現如此積極。
其實他們不知道,孫承宗之所以開這次軍事會議,一個主要目的是為了讓祖大壽能有表現,戰后就算祖大壽戰功不夠,他也能據此保上一保。
祖大壽不能去,其實就意味著關寧一系要用在刀刃上,都不能去了。其他將領,就只有山海關前總兵朱梅等人和劉氏兄弟了。
朱梅眉頭一皺,他可不想接這軍令,心中一動,立刻出列道:“末將舉薦一人,必能輕松完成閣老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