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聽得眉頭一皺,昌黎的戰事已經如此激烈了么?
他稍微一沉吟,便點了劉王氏的圖標說道:“劉王氏,如今戰況如何?”
稍微過了一會,才聽到劉王氏匆匆地回話,聲音中充滿擔憂:“好多傷到了,建虜都瘋了……”
說到這里,似乎有事,聲音就突然斷了。“小和……普渡眾生,我們京師能守住么?”如花聽到,或者感同身受,同樣有點擔憂地問道。
胡廣聽見,毫不猶豫地道:“放心,京師不會有事。”
說完之后,他一點劉王氏的圖標,繼續問道:“劉王氏,城里士氣如何,能守住么?”
“士氣?”劉王氏似乎有點不明白,不過很快就醒悟過來,匆忙回道,“城頭上不知道,但民婦這邊,大家看到這么多受傷的,心情都不會好,都很擔心!”
胡廣一聽,當即鄭重地吩咐道:“你立刻告訴大家,就說祖大壽已領兵前去救援昌黎,讓左應選務必堅持。同時告訴所有人這個消息,讓大家都振奮起來,這樣才能守住昌黎!”
“呵呵,吹吧!”作死的馬富貴或者在這段時間內因為如花的軟化,膽子又肥了點,把溫體仁的警告忘了一半,忍不住又冒泡了。
事情緊急,胡廣沒理這個馬富貴,知道劉王氏一個普通婦女,恐怕沒那么大的膽子說,就繼續說服道:“如果援軍到來之前,昌黎城破,你,還有你的家人都會死!你是想看著他們死,還是想自己努力一把,盡量保住昌黎呢?”
“可……可萬一沒有援軍,民婦豈不是成為一個騙子,會被街坊……”
聽到劉王氏猶豫的回復,胡廣有點毛了,當即大聲問道:“那你是為了顧忌自己的名聲,不愿讓昌黎百姓都振奮起來,提高士氣,守住城池了?”
“跟你說,祖大壽的援軍是一定有的,只是不知道今天何時會到達。就算沒有這個,你為了能守住城池而撒謊,又有什么忌諱?言盡于此,你自己考慮吧!”
劉王氏聽了,稍微沉默了會,似乎是下了決心道:“可……可民婦說話,沒人會信的。”
“這沒事,你隨便做個樣子,然后假裝是左應選告訴你的就成。事后左應選絕不會為難你,真要為難,你就說你是錦衣衛的密探,身份證明在京師,盡可以讓左應選來京師查驗!”
“……”如花旁聽無語,雖然溫體仁很衛護小和尚,而且說贏得小和尚的好感很有好處,可你小和尚也不能這樣說吧。
想到這里,她有點擔心地先劉王氏一步說道:“小和尚,這樣不好吧,錦衣衛可是皇帝的親軍,就算是溫大人,也沒那個手段的吧?”
“普渡眾生,老夫知道你的好意,可這話有點過了,錦衣衛是我大明皇帝的私軍,你不要為難溫大人了!”曰從也冒泡勸道。
馬富貴不失時機,再次表達了意見:“呵呵!”
在這樣的背景下,誰也沒想到,劉王氏的聲音很小,卻充滿了感激道:““小和尚,謝謝你一直操心昌黎的事,你的心意,民婦領了,也不需要為難溫大人,民婦已有決定。”
說到這里,她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異常堅定地道:“為了昌黎,為了孩子他爹,為了民婦那兩個孩子,民婦現在就去做!”
胡廣一聽,不由得點點頭,他也沒有去辯解,心中想著,你們不信就算了,這個劉王氏,就讓她成為錦衣衛校尉好了!
此時,遠在昌黎,戰事正烈。金錢鼠尾的女真韃子或者騎馬,或者提刀,就在后面押陣。看到誰不聽號令退下來,上前就是一刀,或者抬手就是一箭,不管是漢奴,還是蒙古韃子,全都當場正法。
有這樣的督戰隊在,那些漢奴和蒙古韃子,一個個都奮勇向前,躲在楯車后面靠近城頭,或者向城頭射箭,或者蟻附攻城。
昌黎的兩面城墻上,全都靠著一排排的簡易云梯,一群群的韃子扶著云梯,另外一伙韃子則紛紛快速往上攀登。而在城墻下,已經堆積了不少滾木礌石和韃子尸體。
在城頭上,守城的民壯,五六個人握著一根長長的前頭開叉的桿子,往后退到最末,而后喊著口號腳下發力,快速沖向城垛,瞄準著那靠在城垛上的云梯,狠狠地推過去。
在這些人的身邊,還有的民壯則是手持長槍或矛,瞅著云梯的頂端,盯著建虜冒頭,就狠狠地戳過去。
只有少數民壯,手中握著弓箭,向城下射箭,試圖壓制城下的弓箭手。
然而,城外的弓箭手太多,射上城頭的弓箭,不時響起叮叮當當地聲音,或者是落在城頭,或者越過城頭,飛向城內,或者就射中了民壯,不時有人受傷。
當有民壯受傷時,要還能動的,自己撤下城頭,那里有人會救治包扎,要是不能動的,城下瞅見了,會冒著箭雨上城頭把人背下去。至于射中要害馬上死的那些,只要不影響城頭防守,就壓根沒時間去管這些。
城門下,還不時有“梆梆梆”地聲音響起,那是躲在城門洞的建虜,用撞木在撞門。
箭樓里,有兩名衙役護著昌黎縣令左應選,在觀察著戰事。同時他的身邊,站著那名叫做李士奇的壯實漢子,充當著指揮官的角色,不時發出一些號令,去彌補城中防守變得薄弱的地方。
忽然,李士奇一臉嚴峻地轉頭看向左應選道:“大人,建虜的攻擊太過瘋狂,民壯受傷過多,許多人的臉色有些絕望,動作都慢了不少。而且補充上來的都已不再是青壯。再不動用開花彈,草民怕有危險了!”
左應選一聽,轉頭看看放在最里側的那些開花彈,心中嘆了口氣,還是太少了點。
守城方面,他還是相信李士奇的判斷,因此點點頭,正要說話時,忽然好像聽到了什么動靜,再仔細側耳一聽,發現是城內好像傳來了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