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皇上這是怎么了?之前可是一直很勤政的呀!”
“誰知道!聽說司禮監那邊好像有交代,凡是首輔送過去的奏章,都不得為難!”
“難怪了,前日想去拜訪下首輔卻吃了閉門羹。你們不知道,那門口的轎子,都排街尾去了,可誰都見不著!”
“這是擺譜么?難道我大明朝又要出權臣了?”
“難說哦,內閣輔臣都由他說了算,這權力比萬歷年間那位還大了!”
類似的議論,在文官之中慢慢地討論著。一開始是三三兩兩私底下的,可隨著皇帝不臨朝,這議論聲就更多了,甚至出現了更多不靠譜的猜測。
“也不知道他向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湯,竟然讓陛下喜歡上了泥瓦匠這等粗活。要是再這么沉迷下去的話,難道……難道我朝要出現一個溫逆?”
“不行,決不能讓這等事情發生!溫體仁在陛下面前邀寵,騙取陛下信任后卻自持清高,打壓群臣,提拔親信,你們不知道么?溫體仁又舉薦了兩個輔臣,全都準了!”
“什么,是他們兩個?他們何德何能,竟然能直接進內閣!國家重器,被小人操縱,國將不國也!”
于是,有的人表現得義憤填膺,開始上奏本彈劾溫體仁。更多的人則是躲在一邊,幸災樂禍地看著出頭鳥去試探溫體仁,去試探皇帝的反應。
京師上下,基本上都在關注著朝局的變化。似乎就沒人記得,建虜還在京畿之地。
“老爺,溫體仁還想孤而不黨,自視清高,如今成為眾矢之的,是不是該我們動手了?”曹管家一臉幸災樂禍地把外面的情況做了稟告,而后征求意見道。
曹于汴對于朝局自然也很清楚,想了下后搖搖頭道:“先等等,再看看反應再說!”
另外一邊,胡廣雖然待在兵仗局中,誰也不見。外面的人以為他和天啟皇帝一樣沉迷在了泥瓦匠的活計中,可他卻能通過東廠提督曹化淳把外面的情況掌握得清清楚楚。
“陛下,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德化求見,說有十幾份奏章彈劾溫首輔,恭請圣裁!”一名東廠番子進入院子,向胡廣大聲稟告道。
胡廣頭都沒抬,當即就回道:“不見,所有彈劾首輔的奏章一律留中就是。告訴他,朕的意思沒變。”
這意思傳到門口,讓捧著一堆奏章的王德化大失所望。他沒想到,自己過來第三次了,竟然還是沒得到召見。他甚至想往里面闖,可看看門口的廠衛虎視眈眈,誰得面子都不給,讓他很無奈。最終連捧奏章的心情都沒有,丟給隨行的內侍,喪氣離去。
院子里,胡廣交代唐炳洪等三位為首的泥瓦匠道:“這個爐子的配比似乎比較接近了,你們再按這個配比上下做實驗,一定要盡快得到朕滿意的水泥!”
事情有了進展,讓唐炳洪等三人也露出了一絲笑容,連忙答應了又去忙碌了。
胡廣回到屋里喝了口熱茶暖暖身子,心中有點詫異,這么冷的天,這些建虜到底還要在京畿之地待多久?
他們每多待一天,自己以后擦屁股的時候,就得多付出一份心血。沒有得力的軍隊,就這么耗著,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他這么想著,便進入聊天群去看情況。
這幾天一直待在這兵仗局,倒也把這邊做試驗的泥瓦匠和幫工們的成就值收刮了不少。如今雖然多養了一個劉王氏,但成就值還是有643點。不過這些院子里的人估計要刮干凈了,再待個兩天,肯定要另外尋找成就值的來源才成!
這么想著,胡廣看到初等組中只有錢富貴的留言刷屏,別人并沒有人理他,就有點奇怪,點開了最近的幾個聽聽。
“建虜開始趕人了,把所有人都趕出城來看著,這是要干什么,難道是要屠城么?嗚嗚嗚……”
“還好,還好,我們這些年輕的都被集中在一塊,看來還是想把我們掠去遼東而已,不用死了!”
“那群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愿和家人分開,能鬧么?也不看看建虜的刀有多鋒利,都被砍了吧,活該!要是惹惱了建虜老爺們,波及到了我們這邊,真是要活剮了他們!”
聽了幾條,胡廣算是明白了。旁人都不說話,有可能是對永平之事無能為力,更大可能是這錢富貴所吐露出來的想法,完全就是利己主義,只要不牽連他,甚至還會幸災樂禍。讓人對他沒有好感,該咋樣就咋樣了!
馬富貴也不說話,估計是煩了他,不想再被他糾纏。
胡廣也很不恥這個錢富貴的為人,不過他終歸是關心永平的情況,便點了錢富貴的圖標問道:“永平現在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不管男女老弱,只要是人,全都趕到城外了啊!大軍環視看著,城里估計已經翻天了,所有宅子看來都不能避免!”錢富貴此時似乎無所謂的樣子了,甚至還有一點幸災樂禍地意思,“這時候啊,不分貧富貴賤,都和我這個倒夜香的一個樣了,呵呵!”
有胡廣可以和他說話,他也閑不住,馬上接著道:“你是沒看到,好多人都在哭呢!那個王老爺,平時高高在上的,呵呵,現在那幾個妾可都是要被掠去遼東了。沒了錢,沒了家丁,就是個要死的老頭而已了!”
“還有,那個吳老爺也差不多。不過沒哭,好像是傻了,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倒是他那兩個孫子抱著他在喊餓,那眼淚鼻涕地,呵呵,他們也有今天!”
胡廣通過他的描述,在腦海中出現了一副慘絕人寰的場景。這一日,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不復昨日之歡,有多少家庭會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從此以后,親人不得再見……
如果這些事是莽古爾泰干的,胡廣或者不覺得什么。可永平是皇太極和代善在啊!
那皇太極不是建虜當中最奸詐、最有城府、最有遠見的人么?他不知道收買人心么?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