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但吳襄看到一擔擔地首級被擺在面前時,剛才的興奮心情一下少了好多。原因無他,要說以前和建虜打仗,他確實不在行。但他商人出身,那眼睛可是很毒的,只是掃過那些首級,他就看出來,很多首級都是老弱,甚至有不少女人的。
或者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邊上一名將領連忙解釋道:“爵爺,那流賊原本就是狂妄百姓造反,這些首級看著好像有問題,但確實就是流賊。”
“對對對,爵爺明鑒!”其他將領跟著表態,表示這百分之百都是流賊首級,絕對不會殺良冒功。
吳襄那會那么容易就被他們說動,不過他也承認這些手下說得也有道理,就算朝廷要查,一樣可以用這些理由去回復。
不過他也是有野心的人,雖然嘴里說升侯爵太快了什么的,其實心中卻很是想要侯爵的。稍微一想后,他便問手下將領道:“為何壯年流賊的首級很少?”
“爵爺,那些壯年流賊很狡猾,一有風吹草動就逃跑,而且比這些老弱要跑得快,因此殺得少了點。”一名將領馬上解釋道。
“對啊,爵爺,您不知道,那些流賊一看到我們大同騎兵的旗幟,就馬上調轉馬頭跑了,追上不容易!”
吳襄聽著流賊的戰力竟然這么弱,再次看看那些首級之后,便看著那些將領說道:“朝廷論功行賞,肯定要壯年流賊的首級為主,如今就這些老弱首級,本管如何拿得出手?”
“爵爺不要急,我軍一直對流賊窮追猛打,他們逃不到那里去的!”
“對,爵爺,那些流賊沒地方可逃,前面過了代縣,只有往東和往西兩條路。但東有白桿軍,西有延綏軍,他們沒地方可逃的!”
吳襄一邊聽著他們的話,一邊心中琢磨,忽然有所決斷道:“既然如此,我軍必要趕在白桿軍和延綏軍之前到達代縣,如此就算首級不足,也是大功一件。”
“爵爺英明,咱們就一直攆著流賊,一直攆到代縣去,那里應該都是流賊步軍,到時候看是他們兩只腳快,還是我們的四只腳快!”
“對,我們有將近兩千騎軍,對付流賊綽綽有余。爵爺,只要您一聲令下,末將必定一馬當先,流賊陣中七進七出給您看!”
吳襄聽的很滿意,就這些流賊的戰力,實在是不夠塞牙縫的。甚至他想到了,當年常山趙子龍在長坂坡的威風八面,要是重現在自己帶領的大同騎軍身上,如此再讓文人潤色潤色,皇上會不會因此大賞自己?
這么想著,他便立刻下令道:“本官親率騎軍所部,追擊流賊,不給流賊喘息之機,直到解圍代縣。步軍緊跟其后,掃蕩漏網流賊,不得有誤!”
主將很有把握,所領軍隊士氣很高,一聲令下,大聲回應,隨后騎軍嗷嗷直叫,狂馳而去。
一路之上,確實一如之前,流賊聞風而逃,往往騎軍剛冒頭,流賊就慌里慌張地驅馬逃跑。大同騎軍在“吳”字旗的引領下,猶如旋風般而過,追著流賊的后面一直攆。
流賊中的騎軍是沿著官道一直往來路逃,那些步軍則往兩邊山林鉆,除了個別躲避不及的做了刀下鬼之外,其他流賊步軍全都四散地逃入了山林。
追了一個時辰之后,吳襄有點跑不動了,就領著一千騎軍休息下,但挑選出來還有余力的另外一千左右的騎軍,則繼續追擊就在視野范圍內逃跑的流賊背影。他們相信,流賊也快跑不動了。
吳襄一邊休息一邊對身邊的將領嘆道:“本官也是服了,這些流賊怎么這么能跑!”
“爵爺,您說他們要不跑快點的話,就要做刀下之鬼,能不快么,是吧?”
“爵爺,末將已經看出來了,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估計天黑之前就能追上流賊騎軍大部!”
“對,爵爺,他們的戰馬都掉膘的厲害,就快要追上了!”
吳襄聽得高興,但也有個別比較謹慎的將領提醒道:“爵爺,那些流賊都鉆山里去了,要是回頭他們又下山,把我們后路一攔,那我們步騎分離,這兵力會不會少了些?”
這話一說出來,吳襄還沒來及說話,就有將領反駁了:“就那些流賊還想攔路?本將巴不得他下來攔路,只需要騎軍一個沖鋒,就能收拾了他們!”
“對,就這些流賊而已,你以為是建虜啊!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下山來,你信不信?”
“這些流賊,其實說到底就是災民而已,最多加些邊軍逃兵而已,能有幾個本事?”
不用吳襄再說,那謹慎的將領自覺收回了自己的話,跟著笑呵呵了。對他們這些從關寧調過來的人來說,打這些流賊真是不要太輕松。每個人,上到爵爺,下到兵卒,全都信心滿滿的。
吳襄看看天色,咬牙恨聲說道:“都給本官追,入夜前追上那些流賊,本官給你們記功!”
等到傍晚時,吳襄所帶騎軍匯合,也終于追上了流賊騎軍。或者換句話說,是流賊騎軍不跑了,就在官道前方,開始列陣迎戰。
雙方一停下來互相打量后,吳襄就發現對面的流賊兵力有點多,光是騎軍就有自己的三倍左右,還有不少步軍也在集合,人數估計也有個四五千左右。而自己這邊的兵力卻只有騎軍兩千,兵力相差有點大。
“爵爺,不要看流賊人多,等末將一會沖進去,不用一炷香時間,就能殺得他們大敗!”
“對,咱們追了這么久,就是要等這個時候殺他個片甲不留。爵爺,您瞧好了,末將領軍去沖他一沖!”
將領們紛紛請戰,讓吳襄的信心又恢復了不少。不一會,一只五百余人的大同騎軍便離陣開始攻擊。
吳襄看到,流賊那邊的步軍還沒有準備完畢,有一支兩千人左右的騎軍,打著幾種旗號,也離陣迎戰了。這人數相差有點多,讓他不由得再度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