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土谷自然是女真人,城門落鎖之后,就是再缺女真人,這鑰匙也肯定還是女真人掌管的。
此時,準土谷正在城門邊上的營房內呼呼大睡。忽然被叫醒說有人要出城,問手令還得他親自過去看,得知只是一個漢人千戶時,他就有點惱了。
不過他也擔心耽擱正事,不敢不起來。雖是這樣,可不會有好臉色,腰間掛著鑰匙,叮叮當當地響著,同時還低聲咒罵著。
看到女真人過來,高應元這邊的人一下都鴉雀無聲。剛才出言吆喝罵人的幾個,都稍微往后退回去了一點。在遼東這地方,女真人就是天,誰要敢有得罪女真人,日子不好過都是最輕的!
準土谷被守門士卒帶過來,站在高應元面前,打量了下后發現這千戶竟然很年輕,不由得更為輕視。那鼻孔都快揚到天上去了,手一伸,不耐煩地喝道:“還要老子親自來看手令,要是事情不急,小心你的腦袋!”
“好,手令給你!”高應元馬上回答了一聲,伸出右手,卻不是拿什么手令,而是一下拔出了腰刀,就順著拔刀的姿勢,連貫而出,一下削過了準土谷的脖子。
腦袋飛起,脖子噴血,人往后倒去,可那手卻還是保持著伸的姿勢,顯然是壓根沒反應過來。
不止是準土谷本人,包括那帶路的守門士卒,還有高應元的手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沒想到。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還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高應元記得韓五的交代,壓根就沒有給他們回過神來考慮的機會,立刻沉聲喝道:“準土谷私藏潛逃漢奴馬偉元,奉巴布海大人之命就地正法!”
說完之后,他轉身對自己的手下喝道:“還愣著干嘛,把準土谷的手下都給本千戶圍起來審問。”
聽到這一聲喝,高應元的手下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就去執行。立刻散開,沖向城門邊上,把輪值的守門士卒全都圍了起來。
那些守門士卒都懵了,也來不及想其他,就只顧著辯解道:“不關我們的事,不關我們的是啊!我們不知道什么馬偉元!”
“對對對,準土谷大人的事情,小人們也不敢管得啊!”
高應元卻壓根沒有去離他們,上前走近準土谷的尸體,蹲下身去拿了鑰匙,轉身就去開鎖。
那些守門士卒還在辯解,可看到高應元的動作,又有點迷糊,連辯解地聲音都慢慢地弱了下來,一時不知道這個兇悍的年輕千戶要干什么?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放吊橋!”高應元轉頭冷喝一聲,似乎還帶著殺氣。這讓同樣有點茫然的手下頓時回過神來,立刻有幾個人搶出,要在高應元面前表現下自己,搶著去放吊橋。
高應元自己的動作也不慢,已經打開了鎖,又對他手下喝道:“要我再教你們么,還不快推開城門?”
于是,立刻又有好幾個人趕緊過去,用力推開沉重的大門。那些圍著守門兵卒的一些人,腦子到了這時才慢慢地正常起來。他們不由得有點納悶,千戶這是要干啥?不是封巴布海大人之命殺了準土谷么?怎么又去開門了,這之間有什么聯系么?
他們就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高應元的真實用意。這實在是因為他們壓根就想不到,會有明軍會出現在遼陽城外。如果明軍經常會有夜襲,哪怕偶爾有一次,那都有可能會聯想到。
但關鍵的是,在毛文龍時代,深入遼陽這些腹地的事情,一年都難得有一次。在毛文龍死之后,遼東腹地就天下太平,再也沒有明軍出現了。
“高千戶,要把他們綁起來審么?”另外一人看到自己既沒有搶去放吊橋,也沒去推門,就主動詢問道。
他這一問,頓時,又把那些在想破腦子的人拉回了現實。他們的注意力不由得集中到了守門兵卒這邊。
不過高應元似乎在發呆,一時沒有反應。那些守門士卒一聽,就又喊冤起來。對于他們來說,這時候撇清關系,證明自己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高應元就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下守門士卒等人,一聲冷喝道:“難道還要本千戶教你們么,當然是綁了再說!”
說完之后,看到他的手下開始動手,他便沒再管,而是轉回頭,看成城外黑漆漆的地方,心中沒有一絲在行動開始前以為會有的緊張,而全是激動。
“嘚嘚……”細微地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對于從軍多年的人來說,一下就能聽出那是包了棉布等物的馬蹄聲。
頓時,城門口這些人都愣住了,他們看向城門洞,都有點好奇,這個時辰,天還黑著呢,那支騎軍回遼陽了?
這些人,在第一時間內,甚至都沒想到高應元身上,下意識地以為是湊巧。當然,此時他們更多的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那支騎軍到遼陽了。在他們的內心深處,認定是友軍,無非是屬于哪個旗的而已!
黑影憧憧,一排排地騎軍進入城門洞。
“參見中丞大人,末將高應元恭候大駕!”高應元從聊天群的溝通中,已知道騎在最前面那位高大的騎士,就是登萊巡撫盧象升。此時猶如看見親人一般,相當地激動,立刻抱拳恭敬地說道。
他的那些手下一聽,不由得腦中又冒出一連串的問號。“中丞大人”?這就是說那人是位巡撫了?這么大的官?
不過他們馬上回過神來了,大金所封的巡撫,一般都是漢官,也只是掛個虛名而已,根本沒有地位,更不可能領著一支騎軍的啊!這個巡撫,到底是何來歷?
雖然想不明白,可既然高應元已經在恭迎了。他們也不敢怠慢,立刻學著高應元,恭敬地抱拳低頭說道:“恭迎中丞大人!”
不管這個中丞大人是誰,反正禮多人不怪!
盧象升騎在馬上,看著高應元點點頭,贊許地說道:“高百戶立下頭功,很好!”
在他說話的時候,后續的騎軍并沒有停留,從另外一側越過了盧象升,把城門附近的所有在場的人都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