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漢奴,他們對登萊巡撫盧象升并不怎么熟悉。但被掠來遼東之后,在尋找慰藉的時候,總是聽說過以前毛文龍的事跡。如今聽到來的這個明將叫毛承祚,自然知道是東江明軍了。
看到朝鮮人那欣喜若狂的神情,漢奴們也被帶動了情緒。一時之間,校場上一片沸騰。
此時,東邊的天空,終于露出了一絲魚肚白。黑夜過去,黎明來臨。
按照事先的計劃,韓五在點將臺上大聲說道:“有要向建虜報仇的,舉手;沒有膽子的,回營房待著。”
校場上的這些人,不管漢人還是朝鮮人,那個沒有仇。以前是沒有機會,為了活下去而隨波逐流,拼死求活而已,如今有了機會,誰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因此在韓五的話音一落之后,校場上的每個人,幾乎都舉起了手,舉得高高地,就怕韓五看不見。
這個情況,并沒有出乎意料。韓五和高應元立刻開始編組分派,由他們帶著人配合毛承祚開始行動了起來。
再說盧象升領軍沖到官衙門口,一邊派人四散圍住,而他自己則一手持一塊大盾牌,一手握刀,一馬當先,沖入了被手下踹開的大門。
此時城內喧嘩聲已起,官衙內輪值的建虜已聞聲而動。此時的建虜,還沒有入關后的腐化,保持著戰斗的本能。盧象升才沖入前院時,不少建虜便已全副武裝地迎出來看情況。
天色微明,就算不用火把照明,也能基本看清對方的情況。那些建虜突然看到一群明軍沖進來。都是大吃一驚,不過也沒有機會多想,就怪叫著沖過去。
好一個盧象升,不愧是殺神一般地存在。只見他第一個迎上去,手中盾牌猛地砸過去,便當場砸飛了一個,另外一手的刀跟著劈過去,另外一個幾乎并排沖過來的建虜一看那刀速度太快來不及躲,連忙舉刀招架。沒想,悲劇了!
盧象升那力氣真不是蓋的,就那么一刀劈下去,連刀帶人劈成了兩半。在那建虜還有意識的時候,盧象升絲毫沒有逗留,已經越過了他殺向第三個。
標營親衛有守護巡撫之責,可他們都來不及守護,就見盧象升一路殺進去了。只能跟在盧象升后面,揀點漏網的殺,比如被盧象升砸飛一時死不了的建虜。
官衙后院,巴布海被喊殺聲驚醒,多年征戰沙場的經歷,讓他雖然搞不清事情,卻也立刻翻身下床,胡亂穿戴地大步而出。
“主子,那些漢狗和朝鮮狗造反了!”一名親衛驚慌地沖過來稟告道。
巴布海還沒有反應,又一名親衛沖過來,驚慌地稟告道:“主子,明軍殺過來了!”
巴布海懵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就只這么一猶豫的時候,就聽到前院那傳來打斗的聲音,而且快速向后院這邊而來。
終于,又有一名親衛沖進來,一臉恐懼地稟告道:“主子快跑,再不走來不及了!”
巴布海一聽,壓根沒了組織抵抗的念頭,連盔甲也顧不得穿了,一把推開在伺候他穿衣的親衛,奪路就往后面跑去。
可沒想到,他的親衛剛打開后院的門,就聽到“嗖嗖嗖”地聲音響起,而后那開門的親衛就如同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向后飛出。
“梆梆梆”地聲音連續響起,只見木門上,墻上盯著一支支弩箭。“啪嗒”一聲,那親衛落地,仰面躺著。只見胸口位置插著兩支弩箭,深入沒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知為何,一看到這些弩箭,巴布海的腦中,第一時間便想起了他之前看到,并為之做過噩夢的那些勁弩。
那是在朝鮮護糧的那一次,明軍就是靠著勁弩,直接射開了自己手下的結陣,而后便是屠殺。
這想法只是一想而過,巴布海逃命要緊,那還會深思,轉頭看看身邊就七八個親衛而已了,沒膽子再往外沖,便準備再往回走去找生路。
可他們還沒有動,就見后路的那道院門那,已轉過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手持盾,一手握刀,帶著一身的鮮血,猶如一個殺神般出現。
只這么一看,巴布海便情不自禁地“啊呀”一聲,一下跌坐在地。雖然當初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可他對這人印象卻是再深刻不過了。
一樣高大的身材,一樣猶如殺神一般的亮相,都不用仔細去看容貌,巴布海百分之百可以確認,這個人就是幾次讓自己做噩夢的登萊巡撫盧象升!
巴布海原本的親衛早就折在朝鮮了,這些親衛沒見過盧象升。一看敵人出現,便立刻有三名親衛悍不畏死地沖了上去。
“殺,快殺了他,他是登萊巡撫!”巴布海見盧象升沖得太快,似乎和他的親衛脫離,哪怕他此時跌坐在地,還是用歇斯底里地語氣大聲下令道。
此時的他,就希望能殺死登萊巡撫,一下解決這個明軍的靈魂人物,說不定還有轉危為安的可能。
可是,他這話才說出口,就見盧象升用盾牌砸飛一個,一刀劈死一個,還伸腳踹飛一個,一下就把沖過去的三個對手解決了。甚至他本人都沒停下等下身后親衛,主動迎向離他最近的敵人。
盧象升所表現出來的悍勇,就算是最厲害的白甲兵,也根本不能比。這哪是人?完全是披著鐵甲的野豬,橫沖直撞,擋著非死即傷。
這種表現,把院子里剩下的建虜嚇得再無一絲抵抗之力,甚至連武器都握不住,人也趴到了地上。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巡撫標營的親衛終于追了上來,“呼啦”一下把整個院子占滿,圍著里面的幾個完全沒有斗志的建虜,等待著中丞大人發落。
盧象升一見,也沒了興致,直接把盾牌和刀拋給了自己的手下,雙手拍了拍,似乎是干完活拍下灰塵一般,同時低喝一聲道:“綁了!”
最為重要的官衙之戰,很輕松地結束了,就只是從前門走到后面的時間而已。只有一路的建虜尸體,才能證明剛才這里確實廝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