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驛堡本身就不大,如果不是位置重要,是扼守遼陽的門戶,這里甚至都不會有六百守軍。要知道明軍駐守的時候,這里只是一個百戶鎮守而已。
巴布泰聽了后,轉頭看看城外那些明軍,一個個累得就跟狗一樣在喘氣,壓根就沒什么防備。
于是,他立刻轉回頭,嚴厲地大聲喝道:“不能給他們緩過來的機會,就東江明軍這些乞丐而已,集合一百騎軍,三百步卒,立刻集合!”
巴布泰的決心已定,那他手下就沒有辦法了,只能照辦。
說起來,建虜確實也算是精銳。至少從傳令下去后到部隊按要求集結完成,哪怕里面就只有兩百來名女真韃子而已,也在很短時間內就完成了。
巴布泰翻身上馬,一扯韁繩穩住戰馬后,大聲喝道:“送上門來的軍功,都隨本將去城外屠了東江那些明狗!”
東江明軍在建虜的印象中,就是乞丐軍隊,只會偷襲的那種。巴布泰這么說了,他的手下聽了也不以為然,都是欣然領命!
巴布泰發布完命令,便向城頭一揮手道:“開門,放吊橋!”
伴隨著沉重木門被推開,“吱嘎”地聲音響起。隨后,就聽到“嘭”地一聲,吊橋也被放下了。
這個動靜,在第一時間便被城外明軍發現了。誰也沒想到的是,那些明軍一看到城門打開,吊橋放下,第一個反應竟然不是蜂擁而入來攻打城池,反而“哄”地一聲,全都撒腿就跑。四面八方,那個方向都有,跑得到處都是。
巴布泰領軍沖出,馬速還沒提起來就看到這個情況,不由得有點看傻了。這次的東江明軍,竟然比天啟五年那次還要弱!
他稍微一猶豫后,便用力一夾馬腹,催動戰馬跑了起來,越過吊橋,拿著長槍的手往前一指道:“殺!”
很顯然,他選擇了明軍來路這個方向殺了過去。
一百騎軍緊隨其后,只是吊橋限制,每次過去的騎軍有點少,而巴布泰卻擔心明軍逃得太快,甚至他看到毛承祚和劉興治都往后逃去了。那可是騎馬的,要是慢了,就又被他們如同泥鰍一樣溜了。
城頭上留守的建虜,看到這個情況無不哈哈大笑。他們向城外指指點點,猶如在看大馬戲一般。
巴布泰知道手下會跟上,因此并沒有等所有兵力過橋,就緊催戰馬,勇往直前。
凡是看到巴布泰的明軍,都露出驚恐之色,瘋狂往兩邊逃去。巴布泰根據多年的征戰經驗,自然不會去追殺這些明軍。隊伍一亂,不可能再次集結,就等于是待宰的羔羊了。目前最為緊要的是,要繼續把明軍的本陣沖散。可以說,他這種戰法對于正常作戰來說,沒毛病!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正是針對他而布下的一個陷阱。
塵土彌漫中,沖在前面的巴布泰忽然發現前面的明軍并不再往兩邊逃,而是就在官道上一動不動,很是有點反常。
多年的沙場經驗告訴他,前面或者有危險。巴布泰連忙減速,這時候,他才想起要等手下了。
等到速度放慢的時候,又近了不少,他終于看清了前面不遠官道上那些明軍的情況了。這不看清不要緊,一看清之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就在他前面不遠,一排排長槍斜在那里。在長槍的后面,則是一排排的明軍,個個手握勁弩。那滿弦撘著的弩箭箭頭,寒光閃閃,刺得脊椎都發冷。
巴布泰的手下跟著他追,看到他突然停下,不知何故,也都停了下來。還沒來及問話,就聽到了“梆梆梆”地弓弦聲音。這一刻,建虜這些老兵頓時汗毛倒豎,有一部分人本能地伏低了身子。
可是,為時已晚。包括巴布泰在內的前面所有建虜人馬,都被一支支的弩箭射中。有的甚至還穿透了建虜人馬的身體,叮上后面的建虜。一時之間,在這片官道上,人仰馬翻。人的絕望慘叫聲和戰馬的痛苦嘶鳴聲響成了一片。
建虜的騎軍也就一百左右,緊隨巴布泰而來,都沒有太多防備,只想著追殺東江明軍而已。這個死亡箭陣之下,沒多少一會功夫,已經死了超過半數了。
布在官道上的長槍陣根本就沒用上,一聲令下,長槍兵立刻撤往兩邊,讓開了官道。
登萊巡撫的大旗之下,十來騎重甲騎兵緩緩地開始加速。在這些重甲騎兵的身后,則是無數的其他騎兵。馬蹄隆隆,向建虜來路發起了進攻。
與此同時,“嗚嗚嗚”地號角聲響起,聲音很響,籠罩了鞍山驛堡的上空。
四散而逃的明軍步卒,聽到這個號角聲后,全都止住正逃著的身子,轉身看了下官道那邊后,又三三兩兩地緊握手中武器,稍微有些擔心地開始往回走了。
正沿著官道跟在騎軍的背后追擊的那些建虜步軍,多是遼東除女真之外的其他各族,在聽到號角聲后也都有點吃驚。他們知道,巴布泰那邊是不可能吹號角的。那也就是說,吹號角的是明軍。
他們意外,還沒多想些什么時,就聽到無數的馬蹄聲隱隱傳來,而且是越來越近。不少有過沙場經驗的老卒一聽,那臉色頓時就變了,這至少是好幾百的騎軍,絕非巴布泰大人那點騎軍能有的這么大的馬蹄聲!
步卒前進的步伐慢慢地停住,還在猶豫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就見漫天塵土中,飛馳而出了一排排的騎軍。特別是最前面的那些騎軍,人馬皆披重甲,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死亡的反光。
根本就沒有給這些建虜步卒反應的機會,那些鐵甲重騎猶如撞餃子一般,把官道上的建虜步卒撞飛出去,一路向前,所向無敵!
此時,出城追擊的建虜步卒,還有一個尾巴還在城內。城門下,吊橋上,還全是步卒的隊伍正在通過。
慢慢地,騎軍越來越接近,這動靜就大了,就連鞍山驛堡上的建虜也聽到了。只是塵土飛揚,看得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