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使劉興祚大步入內,向端坐在那里喝著茶,和田貴妃低聲聊天的崇禎皇帝稟告道:“陛下,狼煙已起,錦衣衛鐵騎轉瞬便至。”
狼煙起,錦衣衛鐵騎至,事情鬧大之后,崇禎皇帝的身份就無需隱瞞,能加重這事的嚴重性,因此,劉興祚就直接恢復原本的稱呼了。
這個房子里是陳友明家相對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不但崇禎皇帝和田貴妃在這里,陳友明一家也在,蠶農中年紀大一些的王伯也在,其他蠶農如王小五他們則在外面院子里。
此時在屋里的這些人,一聽劉興祚的話,頓時愣住了。碧霞?什么意思?不是一直稱呼老爺的么?還有,什么錦衣衛鐵騎?什么意思?
他們沒有聽錯,可他們就算再聰明,也絕對想不到,深居宮中的大明皇帝會微服私訪到這么遠的南潯鎮來。因此,他們明明聽清楚了,卻硬是沒有想到皇帝的身上。
在他們有點發傻地眼神中,就見崇禎皇帝臉上保持平淡之色點頭說道:“朕已知悉,劉卿自去忙吧。記住,那些主事的人,不能讓他們逃了!”
“遵旨!”劉興祚抱拳領旨,而后大步而出。
聽到這后面的話,房子里的這些人,當然,除了兩個小孩之外,再怎么沒想到,也意識到一個事情,難道這位年輕人是大明皇帝?
要不然的話,不可能剛才那人稱呼他陛下,他又之稱朕,還叫對方劉卿吧?再加上剛才聽到的錦衣衛鐵騎,要捉拿主事之人等等信息。慢慢地,這些屋子里的人,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地表情。
過了好一會,和崇禎皇帝最為熟悉地陳友明才期期艾艾地,沒有底氣地問道:“公……公子,您……您是我們大明……大明皇帝?”
其他人聽到,沒有一點在意他話語中的結巴,只是拿眼睛盯著這位年輕公子,想要尋求確切的答案。
在皇帝身側服侍的方正化瞧了下崇禎皇帝的臉色,見他點頭,便上前一步,第一次在人前開口道:“皇上貴妃在此,爾等還不快快見禮?”
尖細地嗓子,沒有胡子的臉,陰柔的神態,在此時此刻地背景下,無不向他們表明,這位是宦官,由此也可以確認,他說得話是真的,也即他們所想到的是真的。
屋內的人頓時又是激動,又是有點不知所措,再楞了好一會后,王伯當先跪下磕頭伏地,激動地大聲喊道:“草民王明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他這么一示范,陳友明夫婦如夢方醒,連忙拉著自己的孩子,跟著跪下伏頭說道:“草民陳友明一家,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皇帝看到他們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心中卻也明白,皇帝這個身份,在這個時代的百姓中是有多大。他們估計一輩子都想不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見到皇帝。如果自己處于他們的身份位置,估計也會激動吧!
“都平身吧!”崇禎皇帝微笑著伸手示意道,“朕說過,你們都不會有事,如今信了吧?”
邊上的田貴妃伸手掩嘴笑看著,屋子里的這些人激動地連連點頭。
而在外面遠處的樓上,陳東海他們也看到了有煙從陳友明家升起。他不由得很是詫異,放下酒杯看著那邊問道:“怎么回事,該不會是絕望地自己焚屋尋死了吧?”
被那么多人沖進去的話,受罪肯定不少,就算打不死,打得半殘也是絕對能想到的事情。可就算這樣,也不應該先燒死自己吧?不是有句話說得好,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
王東磊也看見了,他也同樣想不明白道:“他們有二十多個好手,好歹先打上一打,垂死掙扎一番再尋短見吧?”
說到這里,他忽然指著陳友明家說道:“咦,門口那幾個人不拿你兒子要挾了,拎進去關了門,該不會是把你兒子一起燒死吧,哈哈……”
陳東海聽得臉色鐵青,就算他兒子多,可那好歹也是他兒子。之前被斷了腿,為了大局計,他一直忍著,假裝對這個兒子不關心,以減輕他們拿他兒子要挾的份量。可此時見到兒子被拖進去,他剛才很好的心情頓時就沒了。
不止他們是這樣認為的,就連那些沖擊陳友明家的刁民也是如此。看到里面突然冒煙,都不由得停了下來,瞅瞅情況,哈哈大笑,而后才又掄著棍棒沖上去。
倒是京行大掌柜聞聲仔細看了看后,就有點納悶地說道:“這煙的位置似乎不對吧,并不是從房中燒起來的。而且我怎么看著,似乎有點像北方邊地軍中常用的狼煙呢?”
“什么狼煙?”作為南方人的王東磊聽得有點意外,轉頭看向京行大掌柜問道。
京行大掌柜一聽,便指著那道煙解釋道:“看到沒有,這煙濃不濃?雖有威風,可這煙卻是扶搖直上,很遠就能看到這里冒煙,這就是軍中狼煙,用來傳遞消息,速度快捷無比。”
聽他這么一說,其他人再去看那道煙的時候,發現果然如此。可這么一來,他們就更鬧不明白了。其中陳東海疑惑地說道:“按你這么說,他們這就不是自焚了,難道是……是傳遞消息,要召喚同伴?”
一得出這個結論,想起里面人的身份,頓時,他的臉色就變了。
其他人的臉色也很是不好看了,不過王東磊則是惡狠狠地說道:“召喚同伴又如何,我們這里可至少是三千多人,就算再來十幾二十個,那又如何,一樣把他們弄死得了!”
確實,他們這個計劃,打死一個也好,打死十個,二十個也罷,都是打死,并無多少區別。
他們正驚疑不定地想著,還是京行大掌柜失聲說道:“什么聲音,我怎么聽著好像有騎兵來了?”
說完之后,他甚至不顧形象,幾步搶到窗口邊,把陳東海擠到了一邊,伸頭從窗戶這邊向外查看了起來。
南方雖然也有馬,可卻很少有騎軍。這些鄉鎮的人,哪怕他們是有錢有勢的鄉紳,也是很少見過騎軍。因此,聽到這話,他們非常詫異,紛紛擠到窗口探頭時,就如愿以償,看到了平時難得一見的一支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