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么狠的人,說句實話,三當家的有點怕。他沒敢猶豫,當即把自己的身份報了出來道:“我就是劉香劉大當家的人,添為三頭領,手下也是有不少兄弟的,如今已經說動你家老爺,以后我們就是一條道上的,都是劉大當家手下的兄弟了。此話絕無虛言,不信可以先找你們老爺核實下!”
王承恩一聽,有點意外,沒想到還是一條大魚。更沒想到,竟然還獲悉了那鐘斌暗中和劉香海賊有了勾結。
想著這些,王承恩忽然感覺,好像老天對自己真是不薄,做任何事情都很順利,不說眼下這些湊巧了,光是被從內書堂出來后,先是被曹公公收為義子,在司禮監行走,隨后又被皇上青眼有加,竟然就這么一點資歷,就成了人人羨慕的東廠提督,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是大善人,才有此好報。
這么想了會,他回過神來,便又問具體細節,三當家的既然已經說出了最重要的事情,細節上也不隱瞞了,當即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他還露出一點討好的神情說道:“這位公子,你看我們都是自己人了,還把我如此五花大綁,這……”
言外之意,就是要好好招待下他了。
王承恩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才懶得理他,只對手下一點頭。
三當家以為是要給他松綁,正笑著看著那人,甚至還努力扭了下身子,把繩結所在挪了下,方便來人解綁。
可是,接下來,他就郁悶地發現,那人竟然直接越過他,往后走去。
這是什么情況?“三當家有點莫名其妙,不是來給自己解綁么?眼瞎了,這么一個大活人在面前呢!”
就在他詫異地想法中,他看到院門那,竟然又提進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是剛才被拖出去殺了的那人,還能是誰!
這一下,他懵了,這鄭一官的手下,不是已經死了么,怎么看著一點沒事?
他也不想想,就這些番役的眼力,又怎么可能看不懂廠公的真正意思?就算沒這能耐,廠公也不會對鄭芝龍的手下說殺就殺的。至于那一聲慘叫,以東廠審訊犯人的經驗,在心理行為方面,個個都是大師,搞出一聲慘叫來影響這邊的小小伎倆,不要太熟悉了。
而此時,那人經歷了剛才的假死,便覺得有點不對了,此時重新被提了進來,嘴巴上的布一拿開,便連忙又確認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時候的他,已經不相信這些人是鐘斌的手下了,否則沒必要搞那一處戲。
邊上的三當家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后背的冷汗不停地冒,只一會的功夫,就濕了整個后背,不過他卻不自知,眼睛盯著王承恩,就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然而,王承恩卻沒理他的問話,只是淡淡地問道:“你在盯著鐘斌,那是不是說,鄭芝龍已經對鐘斌有所懷疑了?”
之前的時候,王承恩沉默寡言,只是說了幾個字而已,這人又在震驚之中,倒也沒多想。而如今,經過外面那一處演戲,此時,又聽王承恩說了一大段話,對于這種特別的語調感覺很耳熟。他也忘記了回話,只是盯著王承恩了看了一會,忽然驚訝地問道:“你……你……該不會是宮里的人吧?”
他隨鄭芝龍去過北地,水師運過好幾次新軍的人馬。而在新軍中,是有很多宦官監軍的,因此,對于宦官的說話語調這些,算是有些熟悉。也因為宦官的特殊性,因此他印象深刻。此時聯系了起來,自然就大為吃驚了。
王承恩沒想到竟然被聽出來了,也不以為意,只是再問道:“咱家的話,你還沒答呢!”
“咱家”這個之稱一出口,頓時身份一下便確認,果然是沒卵的人!
這一下,三當家的立刻大驚失色,而這人卻是喜出望外。因為他們都知道,既然是宮里的人,那就是朝廷的人,站在那一邊,就毋庸置疑了。
于是,這人連忙恭敬地回答道:“回這位公公,我家將軍確實有懷疑,今天凡是上岸的,都會暗中監視。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公公這邊早就知道鐘斌不可靠,連帶著把這人也抓來了!”
其實,如果準確地說,如果沒有王承恩這支暗地里的人馬的話,鄭芝龍雖然有懷疑,但還不能當場抓現行,后面所帶來的一系列影響,自然會很不相同。
王承恩聽了,點點頭,看來這鄭芝龍能混出來,得皇上看重,確實是有點能耐的!
三當家的臉色很白很白,想到自己把什么話都對他們說了,那豈不是說,自己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他能被派來岸上當說客,自然是海盜里面比較聰明的人,而聰明的人,一般都比較怕死的。此時的他,忽然有點瘋狂,不管不顧地問王承恩道:“你們是誰,到底是什么人?”
鄭芝龍的人聽了,也有點好奇,便看著王承恩,想確認下。
王承恩還沒說話,三當家的立刻又表示道:“我愿意投降,小人愿意當朝廷的線人,小人還有用處的,請這位公公高抬貴手,給小人一個立功的機會!”
王承恩一聽,便知道他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投靠了什么人,這樣才能決定他今后效力的用心與否,這個也是人之常情!
這么想著,王承恩便微微一點頭。
于是,他身邊的一名番役上前一步,掏出一塊腰牌,同時嚴肅地說道:“我們是東緝事廠的人,這位,乃是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
正式的官方名稱,在民間倒不是很熟悉。因此,三當家在楞了一會后才回過神來,這不是東廠的大太監,天下官吏聞名色變的廠公么?
想明白了這點,三當家的大驚失色,雖然綁著身子,卻也一頭磕地,口中同時說道:“小人梁曉珍,愿為廠公效死!”
邊上的那人也是張大了嘴巴,他同樣沒想到,傳說中的廠公,竟然是眼前如此年輕的一位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