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個情況,很明顯,似乎有人在作奸犯科。遇到了這種事情,焉能不管!
崇禎皇帝當即一揮手,立刻便有錦衣衛校尉追了過去。
田貴妃的眼睛也是尖,就這么一會的功夫,她忽然快速說道:“那小孩,好像是陳家那小子!”
看到崇禎皇帝帶著一點疑惑之色轉頭看向她,田貴妃便連忙解釋道:“就是那個想拉老爺您幫忙去打架的那個!”
一聽這話,崇禎皇帝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于是,他立刻轉頭,吩咐劉興祚道:“別讓人跑了!”
劉興祚也已經聽到了,只略微看了下,便向手下交代了一聲,立刻,在附近的幾個便衣錦衣衛便立刻繞到另外一條巷子去了。
遇到突發情況,就能看出來,精銳和平庸者的區別。這些錦衣衛校尉,不用吩咐,就知道怎么去做了。
崇禎皇帝沒去管劉興祚具體怎么吩咐,只是快步往巷子里走去。
海蘭珠和田貴妃則緊跟其后,一左一右伴駕而行。
方正化則是快走兩步,到了崇禎皇帝的前面,警惕地開路。其他錦衣衛校尉,自然也衛護著前后,盡心盡責。
最先追過來的錦衣衛校尉中,一人去看軟倒在地的那人情況,另外兩人則去推門,發現門打不開。就立刻退后兩步,稍微一打量,見院墻有一人多高。
他們兩人也不猶豫,其中一人立刻到了院墻底下微微半蹲,另外一人快步上前,踩在他的手上。借助同伴手中的力道,一下就翻上了墻,轉眼就跳進了院子里。
等崇禎皇帝走到那門口時,門已經被剛才跳進去的錦衣衛校尉打開。沒有任何言語,立刻有幾名錦衣衛校尉迅速進門去了。其他錦衣衛校尉,則以門口為中心,迅速戒備。
所有的動作,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直到崇禎皇帝到了,那蹲下去查看情況的錦衣衛校尉,才第一個開口說話道:“老爺,被人打了一棍,暈過去了。”
說完之后,他不用崇禎皇帝吩咐,便去救醒這個人。
正在這時,屋里傳來動靜,似乎是有打斗聲。
只一會的功夫,一名錦衣衛校尉便擒了一人,反剪著雙手喝令他跪在地上。另外一名錦衣衛校尉這快步到了門口,向崇禎皇帝稟告道:“老爺,還有一人被堵在了里屋。但他拿小孩的性命要挾,屬下還在等機會!”
這名錦衣衛校尉顯然也是上一次護衛崇禎皇帝南下的,因此,他看了田貴妃一眼,便又補充道:“那小孩,確實是陳鄉長的兒子。”
陳友明的兒子被人抓了?崇禎皇帝隱隱感覺,這事好像不簡單!
正在這時,又聽到了里面傳來動靜,隱隱有人在說話,帶著驚慌:“再過來……魚死網破……”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便沒管門口這個昏迷的人了,大步往里面走去。
其他人一見,自然都跟著他進去了。
崇禎皇帝過了院子,看到一處廂房內有錦衣衛校尉,便知道是那里,就走了過去。
場面都已經被錦衣衛校尉控制,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因此,并沒有人攔著,崇禎皇帝就一步跨進了門。
只見在這廂房的墻角,一名中年漢子懷里摟著一個孩子,一只手捂著小孩的嘴,另外一只手握著一把匕首,就架在小孩的脖子上,臉上都是惶恐之色,額頭上全是汗。
看到崇禎皇帝走進去,屋里的幾名錦衣衛校尉立刻施禮,道了一聲“老爺”。
那中年漢子看到又進來一伙人,為首那個是年輕人,還帶著兩個女人,把門口都堵嚴實了,心中頓時,很是絕望。他盯著為首的年輕人,厲聲喝道:“你們是什么人?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不要壞我太湖幫的好事!識相的,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太湖幫他日必有所報!否則……否則……我殺了這個小兔崽子!”
崇禎皇帝一聽,轉頭看了一眼劉興祚。
“老爺,太湖幫在這一帶算是有點小名氣。老巢在太湖中的縹緲峰。”劉興祚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立刻回答道。
作為護衛圣駕的最主要負責人,自然要了解多一些。江湖中的事,有名氣的,自然也會在他這里掛號。
這中年漢子之所以報出幫派名字,就是想用太湖幫的威名,嚇退這些愛管閑事的人。不過他聽到劉興祚一口就說出了太湖幫的老巢,而且語氣中,好像有點瞧不起的意思。如此一來,他不由得疑惑了,這是何方神圣?
他才剛想到這里,卻又聽到劉興祚接著對那年輕人說道:“太湖幫一般很少上岸,這人自稱太湖幫,但不一定是太湖幫的人!也有可能是狐假虎威,想用太湖幫的名聲嚇人。”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稍微一愣,原來還有這門道。不過不管屬于哪個幫派,他都無所謂,當即冷聲對那中年漢子喝道:“把小孩放了!”
那中年漢子聽到對話,看了眼劉興祚,忽然又問道:“你們到底是哪條道上的?都是混江湖的,好歹做人留一線。只要今日放過我,當這事沒發生過,來日必有厚報!”
很顯然,他聽了劉興祚的話后,誤會了!
“沒聽到我家老爺的話么,立刻放人!”劉興祚壓根不接他的話,當即訓斥道。
這時候,陳家小孩似乎認出了崇禎皇帝,那眼睛睜得大大地,原本害怕安靜的他,劇烈掙扎了起來,把那挾持他的中年漢子嚇了一跳,連忙把匕首放開了一點。
不過,這中年漢子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前面,他并沒有依言放人,而是盯著劉興祚,色厲內荏地喝道:“老實告訴你們,我們的背后,可是有官府的關系。要是逼急了,任憑你們是哪條道上的,都會吃不了兜著走!”
原本崇禎皇帝還以為只是簡單的江湖中人作案,沒想到又牽出了有官匪勾結的事情。他不由得眉頭一皺,不過很快想起劉興祚剛才所說,搞不定這人又是拉虎皮扯大旗,到底是不是官府勾結還不一定呢!
正在這時,從屋外走進來一名錦衣衛校尉,向崇禎皇帝施禮稟告道:“老爺,院子里的人招了,他們是金錢幫的人,來南潯鎮等了三天,就是要綁架陳鄉長的兒子。”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不由得看了劉興祚一眼,沒想到,還真被他說對了,果然是拉虎皮扯大旗,想借用什么太湖幫的名頭來嚇人!只是很可惜,自己壓根就不怕那什么太湖幫。
想到這個,他忽然心中一動,又想到了一個事情。不過眼下不是說這事的時候,便在心中記住了這事。
那中年漢子聽到同伙竟然沒死,而且還招供了,不由得一愣。心中暗罵,老子正在這嚇唬人,你就給我露底了,如今該怎么脫身?還有,幫派名字說出去,陳家要知道了,還不會瘋狂報復!
他這一愣的功夫,陳家小孩便掙脫了那人捂著的手,急切地喊道:“叔叔救我,皇上救命……”
中年漢子立刻回過神來,連忙又重新捂住了陳家小孩的嘴。另外一只手上的匕首,又緊了一分。而后,他剛才繃緊的神經,才稍微放松了一點。
但是,這一放松,他立刻就回過神來了,不由得低頭看了眼懷里的小孩。自己剛才聽他喊什么了,皇上救命?是自己太緊張聽錯了?
但他仔細想想,好像沒有聽錯啊,自己應該是清清楚楚地聽清,這小屁孩就是在喊“皇上救命”啊!
這么一來,他便緊盯著對面的年輕人,腦海中,努力回憶著以前的記憶。
想當年在南潯鎮殺得人頭滾滾的時候,他也遠遠地來湊過熱鬧,很遠地看到過皇上一眼。
之前的時候,是壓根沒想著眼前這年輕人,會是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的當今皇帝。可此時,得陳家小孩提醒,他這么仔細地瞅著,結果,還真是,竟然越瞅越像了!
終于,這中年漢子有點結結巴巴地開口問道:“你……你不會……不會真是……真是當今皇上吧?好像……好像真得有點像!”
崇禎皇帝聽到這話,看到他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動,便點頭道:“沒錯,你猜對了!”
一聽這話,中年漢子的臉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反正他的心中,已經是在恨自己的狗屎運了。好不容易來綁個人,結果還綁到了當今皇上的眼皮底下來了!這運氣,怕是自古以來,都沒誰了吧?
他轉頭看看邊上的那些漢子,忽然明白過來,這些人原來都是錦衣衛,難怪身手這么好,反應速度也那么快,在短短地一會功夫,就把前后門都堵了。
這一刻,他都有點絕望了。還虧了自己之前還想搬出太湖幫來嚇他,難怪嚇不住,不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幫派,都不可能嚇住他啊!
想到這里時,中年漢子忽然又回過神來,或者是自己認錯了呢,這個年輕人就將錯就錯,也拉了皇上這么大的虎皮來扯大旗了呢?
人在絕望的時候,就容易自己幻想出一些救命稻草。
田貴妃在邊上,看著陳家小孩的臉被捂得通紅,有些心疼,便對崇禎皇帝說道:“陛下,救小孩要緊!”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便點點頭,對那中年漢子說道:“放了小孩,朕赦你無罪!今日之事,便不追究了!”
看看,來了來了,肯定是用皇帝的身份在嚇自己了!那中年漢子聽了,臉上表情變化,心中如此想著。
他卻不知道,他用這種招數,可崇禎皇帝卻壓根不會需要用!
倒是劉興祚看出了中年漢子的心中想法,便伸手掏出自己的腰牌,往前一亮道:“陛下開恩,還不快快放了小孩!”
錦衣衛指揮使的腰牌,不管是做工還是材料,都是上等的,一看就不可能假冒。
那中年漢子見了,卻立刻確定,眼前這年輕人,就是當今皇上。
這一下,他又糾結了,底氣不足地問道:“皇上金口玉言,不會……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崇禎皇帝一聽,心想這人膽子還真小,又或者,這膽子還真大,竟然問了這樣的話。
這么想著,他也不廢話,立刻喝道:“放人!”
那中年漢子見了,似乎還是糾結了一下后,最終緩緩地放下了匕首,另外一只捂著小孩嘴的手,倒是放開得快。
“皇上叔叔……”陳家小孩立刻掙脫了那中年漢子,快步跑過去,臉上全是眼淚鼻涕的,就撲向崇禎皇帝。
方正化一見,不動神色地把小屁孩截了下來,和藹悅色地說道:“沒事,安全了。”
邊上的田貴妃見了,立刻蹲下身子,拿出自己的手帕給小屁孩搽臉,同時安慰道:“怎么,就只看到皇上,沒看到我么?”
那中年漢子放了陳家小孩后,就軟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也沒握住,掉地上了。兩名錦衣衛校尉上前,繳了匕首,就站那人身邊,防備有可能的情況。
小孩沒事,崇禎皇帝的心情也不算糟,答應了放人,自然是要放的。他看了那中年漢子一樣后,便轉身準備走了。
不過正在這時,那中年漢子忽然喊道:“皇上……陛下,草民有下情稟告,愿意將功折罪!”
聽到這話,崇禎皇帝又轉回頭來,看著那中年漢子,心中有點奇怪,他還能有什么下情稟告?
從頭看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海蘭珠也奇怪了,這時候插嘴問道:“你不就是想綁人勒索錢財么,還能有什么其他下情稟告?陛下都赦免你了!”
她自然不知道這中年漢子的想法,在這中年漢子想來,人這一輩子,當面能遇到當今皇上,這樣的機會,有幾個人能有?
那個陳鄉長,還不是因為遇到了皇上,一個普通百姓,就有了這樣的機遇?
就是基于這樣的想法,這中年漢子才不甘心僅僅是被皇帝赦免,心中一動之下,就決定要好好表現自己,立下功勞來改變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