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仰望星空的少年

中圣域有著得天獨厚的修煉條件，卻不禁止任何一個外來武者進入。

前提是其能在殘酷的競爭中生存下去。

正因中圣域的競爭太殘酷，是以即便不禁止任何外人進入，卻罕有人趕去那邊闖蕩。

他們并非不知中圣域的天地元氣有多么豐厚，天才地寶有多么充盈，但他們更明白，若沒有足夠的實力，一個外來者毫無背景，冒然闖入豪強輩出的中圣域，下場往往只有一個。

客死他鄉。

即便死無全尸，除了自己親友外，也沒人會流一滴眼淚。

因此，若沒有足夠的實力，放眼四域，也沒有傻帽不知天高地厚，冒然去中圣域闖蕩。

中圣域的武道水平有多強？

舉個例子。

通靈境這個境界，在東圣域就算不是鳳毛麟角，也一定是頂尖級別，得到這個境界，即便在靈武院，也可被尊為地席導師，若是修為精深、年老德馨，也可被尊為長老一職。

在三教四派，也能擔任長老、護法之類的高層。

但在中圣域，這只是堪堪夠資格闖蕩的標桿而已。

要去中圣域闖蕩，起碼也要到通靈境級別，否則即便過去，也是送死的，到了通靈境，起碼有點自保之力。

但僅此而已，絕談不上稱霸一方，連小范圍的土霸王也沒得做，就只是普通的闖蕩者。

唯有達到之上的域主境，才算是土霸王一流。

而域主境在東圣域如何？

靈武院的三大院長，道靈、太一、帝媧三大院長，也只在這個層次。

三教四派，如果不算門派底蘊所在的老怪物，其教主、掌門也在這個層次。

蒼玄、沐青陽、楊雪三位天席導師距這個層次也差了臨門一腳。

當然，其實力之強絕非一般的通靈境可比，這才被委任為天席導師，受學院諸多地席導師以及一般人席老師的尊崇。

不難想見，中圣域和東南西北四域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但這是現今。

準確來說，是一千年以來。

并非一直如此。

遠古時代并非如此。

在幾千年以前，東圣域也是人杰地靈，域主境絕不如今天一般稀少，和中圣域的差距絕沒這么大。

萬年以前，圣武大陸東南西北中五域靈氣相當，中圣域最多由于地理優勢，稍勝那么一絲絲罷了，東圣域也有圣者出沒。

甚至還存在某段歷史時期，其他四域中某域出現一代天驕，頂尖高手反超中圣域的情況。

萬年之前，滅魔戰爭爆發，萬魔禁錮天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南敗天舍命破除封禁，諸圣含怒而出，終絕魔帝于殤魔山。

這是大陸人，誰都知道的歷史。

算是老黃歷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期之后，東南西北四域日漸衰微，漫說圣者，就是法相境也數百年難見一個，現在東圣域的法相境，無不是靈武院，和潛在三教四派內，不知存活多少年的老怪物。

楚天見過的，鎮守傳承殿第五重的那位荒老，便是一尊法相境。

三教四派也都有一尊這樣的人物出現，這才是他們門派得以延續的根基，只是尋常難得一見罷了。

與之相反，中圣域卻比先前更加強盛，每個時期，圣者都不止三兩人，而是要比這個數目多很多。

而在萬年之前，圣者可是稱霸一方域境的人物。

若在如今，圣者若放在東南西北四域，自然是更加無敵，絕對的無敵，但若放在現今的中圣域，能否稱霸就要看其實力如何了。

不過，即便是今天的中圣域，圣者依然是武道之巔峰，依然是巔峰戰力，具備在巔峰層次參與稱霸的資格。

就好像是中圣域把東南西北四域的靈氣漸漸吞噬掉一般。

這可是關乎四域前景的大事。

一旦發生這種事，按說必會引起其他四域的無窮反抗，四域會組建大軍，征討中圣域。

但不知為何，不管在什么時候，四域的頂尖勢力，都似接受了這個現實，沒有任何反抗，坐視中圣域不斷壯大，坐視自己所在的域境不斷衰微。

這些楚天知道。

他早就知道。

從楚云那個落滿塵埃的書房里得知。

在啟靈之前，他也是一個心懷夢想，仰望星空的孩子。

裂巖城周遭勁風呼嘯，去后山之頂，是不行了，那時還是個孩子的楚天皮膚嫩，又身無修為，可經不起折騰。

每逢有星辰閃爍的夜里，譬如說涼風習習的夏夜，他都會在那小小的院落里仰望星空。

比他大了幾歲，少女模樣的小月也在仰望星空。

她雖愛說愛笑，但在這種時候，從不會多嘴多舌，打擾楚天。

風吹拂他們的臉龐，一陣陣的過去，他們衣袂翻飛，時間猶如靜止下來一般。

楚天仰望天空，看夜色如幕，等一顆顆星在夜幕上浮現，閃爍不止。

一顆顆星辰，點亮了夜空。

一顆接一顆。

夜空漸漸明亮。

不知何時，天穹之上已經滿天星了。

漫天的星辰，將璀璨的星輝斜斜地傾落下來。

傾落裂巖城，傾落楚家，傾落小小的院落里，傾落到楚天銀色的眼眸里，也傾落到小月如水的美眸里。

一個孩子，一位少女就這樣安靜的站著，誰也不說話，安靜地仰望星空。

“這漫天的星辰，好美啊。”小月每到這時，美眸在星輝里流光溢彩，心里暗自想道。

只是在心里想，她絕不會將之念出聲，以免破壞了這份夏夜的寂靜。

楚天曾從漫天星輝中，去找最先出現的那些星辰，也會找最亮的那些。

他所想的，倒是和小月不同。

在不能修煉的日子里，他每日做的最多的，除了正常鍛煉身體外，就是在楚云那個羅曼塵埃的書房，通過一冊冊名人傳記，去了解那些傳說中的強者，去接近那些強者們璀璨的靈魂。

那些靈魂之璀璨，正如夜空下燦然的群星。

群星點亮夜空。

而枯燥冷漠的武道路，正是由于這些傳說而變得不黑暗，不孤獨。

至今流傳的一樁樁傳說，如夏夜的一顆顆星一般，千萬年來，點亮了無數武者的武道路，驅散了他們的黑暗，并溫暖他們的心靈。

尚是孩子的楚天仰望夜空群星，就好像從傳說中尋找強者蹤跡一般，漸漸的，他幼小的心靈，似乎也不會因娘親遠離，而孤獨寂寞了。

這時，小小的楚天都會有個宏愿。

那就是有朝一日，他也想成為和傳說中的人物一樣強大的，了不起的人，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和他們一樣，去感染他人，讓他人銘記，成為那點亮夜空中星辰的一顆。

非但如此，他還要成為那最璀璨的幾顆之一。

有這般能耐，找回娘親，消除父親的煩憂，想來就是輕而易舉的事了吧。

雖然這般宏愿尚未實現，但昔日仰望星空的孩子，已經成長為今天仰望星空的少年，從手無縛雞之力，到在英才云集的靈武院依然光芒耀眼。

一路走來，楚天已成長了太多。

言歸正傳。

楚天最喜歡看名人傳記，小時候尚未察覺，但等年紀稍長，便是察覺到一絲不對了。

通過名人傳記，和其他一些書籍，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圣武大陸的武道水平分布越來越不均。

這便是他得知此事的由來。

如上所述，東圣域遠古時代的宗門遠比現在強，部分勢力雖然消亡，但也會留下巨大的遺產，如果年代久遠的遺跡，其中的寶藏，甚至還要超過靈武學院和三教四派手中掌握的。

如此寶藏，已足以引發東圣域的一場浩劫。

事實上，已引發了好幾次浩劫。

正因太過黑暗，是以真相都被埋沒在滾滾歷史潮流中罷了。

后來，還是靈武院出面，聯合三教四派，共同制定一個規則。

那就是老一輩不出面，只讓年輕一代爭奪，無論造成何種傷亡，長輩均不得插手。

這便是遺跡之戰了。

如此再無浩劫，只有大小不一的爭端，卻也使東圣域獲得千年左右的短暫和平。

雖然殘忍了些，但這比整個東圣域都陷入浩劫，無疑好上太多。

因此，楚天和谷天羽再遇上的場所，多半是某次遺跡之戰。

楚天每過幾月，便能聽到最新的遺跡開掘情況。

卻不打算參加，即便他現在實力大增，也暫不打算參加。

說實話，他身懷靈妖傳承，又修煉了玄碎訣，一般的武學、功法還真看不上眼。

現在他的實力雖然提升許多，但要參加遺跡爭奪，有把握的還是年代較近、競爭較弱的遺跡，可那些遺跡出產之物，對楚天來說不算珍貴，不值得去拼死拼活。

而年代更久遠的遺跡，即便是有，以他實力也萬萬不敢去，那和弱者去中圣域是一個道理，基本是送死。

雖然有鯤鵬真意，但遇到真正的高手，他連逃跑都做不到。

打鐵還需自身硬。

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提升修為，而不是實力半瓶子咣當，就去遺跡與人爭奪。

只有修為夠高，同樣的武學才能發揮出更強的實力。

實力才會引起質變。

雖如此，但實力強大后，遇到值得拼命的遺跡出世，他總要去拼搏一下的，倒是便和那谷天羽有了相遇之日。

想必，到時候脫胎換骨的不只自己，還有對方。

這就是后話了。

“…在學院要照顧好自己，修煉不要太拼命了，沒事多改善一下。那，就這樣吧。”楚云身影漸漸消失。

此番對話結束。

屋內空蕩蕩的，楚云的映像不復存在。

不知怎的，楚天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里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