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安慰道,“老王妃已經好多了,讓承兒在這里呆兩天給她喂藥施針,會好起來的。”
“謝謝嫂嫂。”宋默抹了一把眼淚,還躬了躬身。
讓何承和綠綾,還有王老妃的一個貼身嬤嬤守在屋內,其他人都走了出來。
到了廳屋落坐,陸漫又道,“老王妃的這個病,不能受刺激,不能生氣……”
宋明慚愧萬分,低聲說道,“都怪我,是我惹母妃生氣了……”他不愿意繼續往下說,又對陸漫說道,“謝謝三少夫人,大晚上的還麻煩你跑一趟。”
由于著急上火,聲音沙啞。
陸漫道,“郡王爺客氣了,該當的。”
二人寒喧幾句,陸漫起身告辭,何承和綠綾要繼續留在這里。
宋明父子送至門外。宋默說道,“父王,我今天沒有去嫂嫂家玩,想多送嫂嫂一段路。”
宋明點頭,囑咐道,“小心些,不要讓嫂子磕著碰著。”說完才覺得自己一個男外說這些話不好,掩飾地低咳了兩聲。
陸漫也沒坐轎,牽著宋默的手往外院走去。
兩人走了一陣,宋默站定,低聲說道,“我祖母又給父王看中了一家姑娘,父王不愿意,祖母生氣罵了父王,就病倒了。”他吸了吸鼻子,又哽咽道,“原來我不希望父王給我娶后娘,可現在看我祖母這樣,覺得父王還是應該娶個媳婦回家。若我祖母被氣死,我就又少一個親人了。”
說著,就抱住陸漫哭起來。
他還有兩個多月就滿七歲了,現在的個子正好長到陸漫的胸口以下。
陸漫聽了,也是一陣心酸。輕拍著他的后背,不知道該用什么語言來勸解他。和郡王府人丁稀疏,宋明又只有宋默這一個兒子,老王妃著急情有可原。
宋明或許是被那兩個側妃嚇著了,這么久了,正妃側妃都沒找。他是一個各方面都突出的好男人,陸漫也希望他能婚姻美滿,家庭幸福。
若是在前世,她或許會勸勸男閨密,人無完人,看到適合的姑娘,就娶了吧。哪怕是姜五爺,她也會勸勸。可這是在古代,不僅男女有別,宋明又是高高在的郡王爺,自己怎么好說這些。
等宋默哭了一陣,陸漫輕聲勸道,“好孩子,莫難過了,你祖母沒有那么容易死。平時你要多勸解她,說些好聽的讓她高興。通過這件事,你父王或許也會改變主意……”
陸漫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這樣泛泛勸幾句。
兩人又手牽手慢慢往前走去。終于到了二門口,陸漫就不讓他送了。
宋默說道,“這段路平時不覺得短,可今天怎么這么短。嫂嫂,這么久沒見你,我好想的。”
星光下,看到男孩憂傷的雙眸,陸漫捧著他的臉疼惜地說道,“好孩子,嫂嫂也想你。放心,何哥哥會在你家住兩天,老王妃不會有事。”
小轎漸漸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宋默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龐,那雙手溫暖滑膩,余溫殘留在臉上,暖進了心里。
若嫂嫂沒有嫁人該多好……這個美好的愿望一直藏心底,他誰都不敢說。
坐在轎子里的陸漫掀開轎簾往后看著,那個孤單的小身影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她又想起了前世的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這個家看似幸福,也有它的不如意,跟自己的家一樣……
第二天一吃了早飯,陸漫便忙碌起來。十天不在家,那些她經手的老病號都集中來了。閔四奶奶、孫夫人、秦大奶奶、王二姑娘、龔四夫人、魯六奶奶,還有謝大奶奶,謝大奶奶屬于常規孕檢。
陸漫留閔四奶奶母子、謝大奶奶母子在家吃了晌飯。還留了魯六奶奶,魯六奶奶沒同意,說她若在外面吃晌飯,婆婆會不高興。
謝開沛和閔加明兩位小盆友吃著香甜的芝麻軟糕,知道悅妹妹不僅有了弟弟,還有兩個外祖父,又是一陣羨慕妒嫉恨,吵著讓娘親再給他們多找一個外祖父。
下晌,姜展玉又來了東輝院。他近幾天覺得有些胸悶,看病的同時,還帶來一副他畫的畫。
陸漫看他的臉色不好,把了脈,問道,“你沒有好好休息?”
姜展玉的臉色泛起紅暈,說道,“嗯,前些天我突然有了些感悟和,請三叔領我去京郊的馬場看了一天,回家后連續畫了幾天,就有些累著了……”說著,把畫卷展開,問道,“三嫂,你覺得這圖怎么樣?”
圖上畫了一匹飛奔的駿馬,駿馬四蹄翻飛,神駿氣昂,剛勁有力,用筆潑辣凝重,酣暢淋漓,極具神韻。
陸漫愛不釋手,驚嘆道,“天哪,畫得太好了!”
又看了看姜展玉,這位不會是徐大家轉世投胎吧?
姜展玉笑道,“三嫂也覺得好?可我爹卻說,丹青分山水、花鳥、人物三大類,畫走獸總歸入不了流。”
陸漫暗道,那二貨老爺懂個屁。在有了汽車和飛機的前世,徐大家畫的馬還是國寶之一,別說這個離不開馬的時代了。
她笑道,“怎么可能!駿馬畫好了,比那些畫還會深入人心。五爺,聽我的沒錯。你不僅要畫奔馬,還應該畫立馬,走馬,飲馬,群馬,不僅要像,要傳神,還要賦予它們旺盛的生命力……”
又道,“不過,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保證身體好的情況下進行,要勞逸結合,不能透支生命……”
陸漫一大通念叨,又給他施了針,開了藥。
姜展玉把那副畫送給陸漫,陸漫笑得眉眼彎彎,說道,“這副圖我可我要當作傳家寶傳下去,將來你成了一代大家,可是值大價錢呢。”
這話說得姜展玉喜形于色,笑道,“他三嫂的大人情我一直記著。今后若我真成了大家,三嫂想要幾副我就送幾副。”
第二天下晌,何承回來了。老王妃的病情已經穩定,把綠綾留在那里照看她幾天即可。何承又去趙家看望何氏,被何氏強留在趙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趕回了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