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想頭

大年二十九，陸漫一家總算可以搬回東輝院了。但老駙馬舍不得姜悅，長公主也不習慣鶴鳴堂一下寂靜下來，就提出留下姜悅，由她“親自教養”。

陸漫雖然不舍，還是同意了。姜悅在長公主身邊長大，可謂好處一大堆。長亭長公主不僅是皇上最尊敬的長姐，也是宗室典范，睿智，賢惠，有前瞻。她調教出來的女孩子肯定得貴婦人喜歡，將來更好說婆家。而且，由長亭長公主親自教養的女孩，地位僅次于公主和郡主，弄不好還會討個封號。若是長公主能再多活十年，長大的姜悅絕對會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姜悅一個人就不好住在二進的香木堂了，而是搬去四進的湖心院，這里也正式算是她的院子了。長公主又讓人在自己的私庫里拿了不少好擺件，把姜悅的閨房拾掇得既精致又雅致。另外還撥了兩個嬤嬤和一群丫頭去服侍她，她就有一個乳娘，一個教養嬤嬤，一個管事嬤嬤，兩個大丫頭，兩個二等丫頭，四個小丫頭，不在編的粗使婆子若干。

陸漫一聽這個龐大的編制，以后若姜悅回東輝院住可是住不下了。

姜悅的這個待遇，羨煞了府里的所有女人，她們含著再多酸水也不敢往外冒。長公主沒有女兒，跟孫女都不算親近。別說她的嫡重孫女，就是嫡長孫女姜凌也沒享受過這種殊譽。

長公主私下跟大奶奶說，“別學洪氏眼皮子淺，她的教訓你也看到了。你的閨女再怎樣都是侯府嫡女，身份高貴。這個府，以后大半也是你們一房的。我之所以抬舉悅兒，不僅是你祖父喜歡她，還因為展唯和陸氏為這個家，為本宮作了大貢獻，得讓人家有想頭……”

大奶奶趕緊笑道，“孫媳知道三爺和三弟妹能干，孝順，也知道祖母做的肯定是對的，萬不敢有那不好的心思。”

長公主滿意，又教了她一些管家的事情和做人的道理。還有一個多月姜侯爺就要迎娶楊姑娘了，她不會把實際管家權交給一個繼室。而且，長公主培養了韓氏這個內宅接班人近十年，覺得韓氏大體還不錯。她年紀大了，也沒有精力再培養其他人了。

陸漫心里卻更希望姜玖能得到這個榮譽。她是庶女，翻了年就十一歲了，再過一兩年就要說親了。這兩年姜展唯再拼命掙前程，也不會高到哪里去。若是小姑娘有個這樣的經歷，就容易找到好人家了。

只不過長公主和老駙馬點了姜悅的名……

陸漫回了東輝院，就讓下人把庫房里的好擺件拿出來擺上，張燈結彩，把家里拾掇喜氣。這些日子里，雖然她在鶴鳴堂忙碌，管家明叔和王伯把東輝院該送的年禮都送了，該收的帳目和銀子也都收好了。

陸漫一回來，他們兩人就抱來幾撂帳本和一疊銀票向她作著匯報，她又讓姜展魁和姜玖來跟著一起聽。

忙到晚上，陸漫帶著兩兄妹在東側屋的炕幾上吃飯，小哥倆由乳娘抱著在一旁的幾上喂飯。地上還放了一個小盆，酥心糖和老邁的旗長在這里吃。

吃飯時少了鬧騰的小姜悅和二豆，幾個人非常不習慣。

二豆傷勢好了以后，又經常野去外面。它們有時會去京郊山里玩，有時候又會去和郡王府找宋默，或者去趙府找何氏，去劉國公府找劉惜蕊，大半時間不著家。

正吃著，何承來了。

陸漫極是開心，趕緊吩咐下人道，“快去給舅爺拿一副碗筷來，再拿壺酒來。”

何承坐上炕喝酒吃飯，講著太醫院的一些事情，氣氛總算熱鬧了一些。

因為外科要做手術，太醫院也照著仁和堂外科診堂弄了一個住院部。已經收治了十幾個病人，其中有兩個女人。因為有女病人，太醫院又招收了一些醫女。醫女主要負責護理等事務，治療方案和手術還是御醫主管。

能在太醫院住院的病人身份都高貴，必須是皇親貴戚，勛貴世家，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和家屬。何承現在非常忙碌，經常夜里都要住在那里值班。

所以，現在陸漫想見他一面也非常不容易。

何承看了陸漫幾眼，把一直想說的話壓了下去。現在過年，那些塞心的話過兩天再說吧。

清風院里，柔姑娘又一次給姜侯爺把酒斟滿，看他心情正好，便笑道，“侯爺，您看三姑娘，又懂禮長得又好，都是我身份低，沒有用，把她耽誤了……”說著，她的眼里有了淚光，又道，“那悅姐兒還是被分出去的庶子的女兒，她都能在長公主身邊長大，何況三姑娘是您的親閨女。侯爺能不能幫著說說情，讓三姑娘去跟悅姐兒做伴，也能有個好出身？”

姜侯爺一聽，把酒杯重重往桌子上撂，冷哼道，“你就不能學學當初的周姑娘，老老實實呆在院子里？別說珍兒，就是嫡出的順兒，和姐兒，還有出嫁前的凌兒，在母親和父親的心目中都比不上悅姐兒。林氏和韓氏還沒有不滿，你倒先找上事了……真是不知所謂！”

說完，飯也不吃了，氣沖沖地離開。

柔姨娘氣得不行，一掌把酒杯掃下了地。看到還愣愣坐在那里的姜珍，氣道，“你就不能學學姜悅？她溜須拍馬把長公主和老駙馬哄得好，她娘老子也跟著受惠。你天天木呆呆地，到了長公主那里，或是你爹來了，連句話都不敢說。但凡你能討點喜，我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是一個‘姑娘’……”

姜珍嚇得“哇”地一聲哭起來，喊著，“珍兒要嬤嬤……”

柔姑娘沒理她，坐去一旁生悶氣。想想周姨娘，都死了那么多年，因為兒子養得好，不僅當了姨娘，被封五品誥命，還埋進了祖墳。

她一直想再次懷孕，生個兒子，可進府幾年了，都沒能如愿。等到那個老姑娘嫁進來，怕是更沒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