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節 朝夕間撥云見日(四)

靈兒轉身跑回齊陽所住的診室。

齊陽已經閉上眼睛在休息，而齊典正在收拾食籃準備離開。

見靈兒去而復返，齊陽睜開了眼睛，齊典則問道：“姑娘是落下東西了嗎？”

“早上時我光顧著擔心齊陽哥的傷勢，沒去想其他事。適才我突然回想起早上的情形，俊大哥是故意撞齊陽哥的嗎？”靈兒擔憂地問。

齊陽和齊典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回答靈兒。

靈兒覺得自己說對了，她再一回想柳白姐曾說齊陽哥是單槍匹馬去奪解藥時受的傷，那么……

“俊大哥是百毒神教中人？”靈兒驚訝地問。

“既然靈兒姑娘已猜到，不妨就告訴她，也讓她有所防備。”齊典對齊陽說。

齊陽點了點頭。

齊典轉向靈兒，說道：“許俊極有可能是百毒神教中人，就是還有一點可疑之處。”

“他身上沒有‘百日散’？”靈兒猜測道。

“不錯。”齊典點了點頭。

“百毒神教教徒身上就一定會有‘百日散’？”靈兒問。

“不錯，因為百毒神教總教里布滿毒瘴，那些毒瘴是陽性的毒物，若體內沒有‘百日散’是無法在總教里面待下去的。”齊典解釋道。

“毒瘴？”靈兒記得聽洛陽分壇蔣大夫提起過這種毒瘴。

“是由‘大碧蓮’和‘紫面竹’散發的氣味混合而成的一種毒霧。”齊陽解釋道。他覺得這么解釋更容易讓靈兒理解。

靈兒果然一聽便明白了。但她隨之又有一個疑惑：“這種毒瘴和百毒林的毒瘴竟然不一樣？”靈兒服過可以穿過百毒林的解藥，對其毒性自然了如指掌。

“不一樣。百毒林的毒瘴還可以服解藥避毒，而總教里的毒瘴即使服了藥物也會感到痛苦萬分。”齊陽答道。

這些齊典都不太了解，便靜立一旁聽著。

靈兒點了點頭贊同，說道：“我倒是知道有一種藥物‘紫母草’可以抑制這種類型的疼痛。我這里剛好有些自己煉制的解毒丹藥，里面恰好有這味藥物。”說著，她從隨身小包取出一個小藥瓶遞給齊典。

齊典接過小藥瓶，感慨道：“若早些有這種解毒丹藥就好了。”

靈兒不解，齊典卻沒有解釋，而是對齊陽說：“這丹藥得給阿銘備一些，以防萬一。”

靈兒心想：“那阿銘果然沒有服過‘百日散’。”

“京城分教又沒有毒瘴，備這個做什么？”齊陽則不以為然。

靈兒雖然去過百毒神教京城分教，卻沒有深入腹地，并不清楚那兒有沒有毒瘴。她問道：“京城分教沒有毒瘴嗎？”

“沒有。這里只種有‘大碧蓮’，卻沒有‘紫面竹’。”齊陽道。

“那不就說明百毒神教中人不服‘百日散’也沒問題。”靈兒說道。然后，她又在心中補充道：“就像阿銘一樣。”

“話不能這樣說，服用‘百日散’是百毒神教入教必須完成的儀式。”齊典解釋道。

靈兒想了想，問道：“那如果徐大哥不是魔教的公子，而是百毒神教的公子，那他也要服用‘百日散’嗎？‘百日散’可是無解的劇毒，百毒神教的教主怎會忍心讓自己的孩子服用毒藥呢？”

此言一出，齊陽和齊典再次面面相覷，他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而百毒神教教主膝下的確有一子。

“百毒神教少教主？”齊典不禁脫口而出。

“那許俊是濟蒼雨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那個神神秘秘從未露過面的少教主呢？”齊陽隨即推翻了這種可能。

靈兒突然想到什么，說道：“俊大哥，不，是許俊他經常提起的養母，會不會和百毒神教有什么關聯？”

靈兒本不喜歡許俊，眼下又得知他故意傷害了齊陽哥，心中莫名排斥“俊大哥”這個稱呼。

齊陽腦海中突然想到那夜許俊提到的夫人，會是他的養母，抑或者是百毒神教的教主夫人？

齊陽看向齊典，而齊典顯然也想起了此人。

“在下會調查一番。”齊典說。

“眼下姑娘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其他事情我們自會處理。”齊陽不忘叮囑道。

靈兒點了點頭，不舍地看了眼齊陽，與他們告辭。

靈兒回到濟家莊時，濟蒼雨正在和許俊在柳絳院的院里下棋。

靈兒走過去，向濟蒼雨問好。

濟蒼雨面無表情地看了靈兒一眼，繼續和許俊下棋。

倒是許俊熱情地看著靈兒說：“靈兒妹妹回來啦？吃過晚膳了嗎？”

“吃過了。”靈兒應道。

“在寒山醫館忙什么呢？”許俊狀似無意地問道。

靈兒卻知道他并不是隨口一問，笑著說：“幫忙照看一下百姓。”

濟蒼雨聞言不悅地看了靈兒一眼。

靈兒忙低頭討好地說：“我不小心回來晚了，明日一定早點回來。”

“明日？”濟蒼雨冷冷地重復道。

許俊忙緩解氣氛說道：“沒事就別往寒山醫館跑啦！在莊里陪爹下下棋多好。難道是有什么要事嗎？”

“沒什么要事。”靈兒謹慎地回答。

“天黑了，不下了。”濟蒼雨也沒下棋的心情，站起身來。

許俊跟著起身，笑問靈兒道：“靈兒妹妹，來下一盤吧？”

“我……”靈兒還沒說完，就被濟蒼雨打斷。

“她哪喜歡這些玩意兒？平日里只喜歡看看醫典、煉煉丹藥。”濟蒼雨淡淡地說。

“濟伯伯，您別生氣了。”靈兒忙拉著濟蒼雨的衣袖嬌聲道。她知道只有把濟伯伯哄好了，明日才能再去看齊陽哥。

“沒事就別亂跑，可以向俊兒請教下棋藝。今日才知道俊兒棋下得這么好。”濟蒼雨說。

“哦。”靈兒應道，然后轉向許俊說道，“沒想到俊大哥還擅長下棋！”

“這不是腿上有舊傷練不了功夫，只好天天下棋。”許俊笑著說。

“腿上有舊傷？”靈兒驚訝地重復道。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俊兒早點回去休息吧！”濟蒼雨忙打斷他們，他不想讓靈兒知道俊兒腿上有舊傷一事。

“那孩兒就先回房了。”許俊說完，就離開了柳絳院。

“俊大哥他說腿上有舊傷是怎么一回事？”靈兒問濟蒼雨。

濟蒼雨敷衍道：“都是他小時候的事了，不提也罷。對了，那小子怎么樣了？”

靈兒擔心許俊還在附近，輕聲答道：“齊陽哥他醒了，就是還不能下床。”

“那也沒什么事了吧？”濟蒼雨淡淡地說。

“不，他傷得很重，連坐起身都不行。”靈兒忙糾正道。

濟蒼雨眼前不禁浮現那日在梓棲院齊陽倔強地想要坐起身卻坐不起來的情形，心中一軟，說道：“明日你想去也不是不可以。”

靈兒驚喜地看著濟蒼雨。

“不過，要早點回來。”濟蒼雨說著，嘆了口氣。

“好。”靈兒忙答應道。

“我還是那句話，齊陽不是什么好人，少和他牽扯不清。”濟蒼雨板著臉說。

靈兒垂眸不敢吭聲。

濟蒼雨輕嘆一聲，轉身要走。

靈兒這才鼓起勇氣說：“濟伯伯，您有沒有想過俊大哥他……”

“他怎么了？”濟蒼雨轉過身，挑眉問道。

“他是壞人”這四個字靈兒最后還是沒敢說出口，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那么說了，濟伯伯也不會相信。萬一濟伯伯因此心情不好，不讓自己再去看望齊陽哥可又如何是好？

“沒什么。”靈兒說道。

濟蒼雨也沒深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