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節 鶯啼谷底訴衷腸(五)

“只是計劃的一部分。”既然靈兒已經猜到，齊陽索性全說了，“在下原本想引開濟蒼雨，殺了許俊以除后患。可后來被許俊的幾個手下耽擱了一下……只好退而求其次……”

“自己跳下懸崖，讓許俊以為你死了？”靈兒接口道。

“自己跳崖會讓許俊起疑，假借他人之手才能瞞得過他。不過，后來在下墜崖卻是在意料之外。”齊陽語氣平淡地說，仿佛說著與他不相干的事。

靈兒越聽越氣，冷冷地說：“殺不了許俊，你就殺了自己嗎？這樣許俊就不會再傷害我了？”

齊陽這才發現靈兒生氣了，想開口解釋就被小倚子搶了先。

“原來六哥的計劃是讓許俊以為鬼面黑衣人死了，從而放過姐姐？”小倚子驚訝地說，似乎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明白。

“小倚子，你把這面具放到那些黑衣人身邊去吧！”齊陽擔心小倚子說話沒輕沒重，趕緊把人支走。

“好。”小倚子應道，然后跑出了山洞。

齊陽忙對靈兒解釋道：“在下這么決定就是有把握能活下來。”

“就憑那幾條粗麻繩嗎？”靈兒氣得眼淚又掉了下來。

“在下對自己的輕功有信心。”齊陽說。

“那你還把自己摔成這樣？”靈兒心痛地說。

“呃……那是在下之前受了點內傷，而且摔得也不嚴重，只是斷了一兩根肋骨罷了。”齊陽說。

“肋骨都摔斷了還不算嚴重嗎？”靈兒含淚控訴。

齊陽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養幾天就好了。”

靈兒難過地問：“那你身上其他的傷都是哪來的？”

齊陽微微蹙眉，不知該不該回答。

靈兒猜測道：“難道是濟伯伯他……”

“嗯，當時他不知在下的身份。”齊陽解釋道。他心中卻想：“若是知曉了，怕是更不會手下留情吧？”

“你腹部的舊傷又裂開了，原本才剛剛愈合……”靈兒頓了頓，又說，“虧得你先前在腹部纏了不少裹帶，此刻正好用來固定你受傷的肋骨。”

齊陽不想再提自己的傷，正巧見小倚子已經回來，便對小倚子說：“小倚子，快把肚子填飽，早點休息吧！”

“哦。”小倚子很聽話，拿起食物坐到一旁繼續吃了起來。

靈兒還想說什么，回頭卻見齊陽已經閉上眼睛。她一下便明白了齊陽的意思，只好起身坐到小倚子身旁一起吃些食物。

小倚子還是小孩子心性，吃飽了靠著石壁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靈兒又回到齊陽的身邊坐下。

齊陽閉著眼睛，也不知醒著還是睡了。

靈兒就這樣盯著齊陽蒼白的臉發起呆來。

終于，齊陽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啊？齊陽哥，你沒睡呀？”靈兒微微一驚，齊陽眼底一片清明，哪有半點兒剛睡醒的模樣？

“嗯，在下不困。姑娘放心去睡吧！”齊陽道。

言下之意，齊陽要自己守夜，讓靈兒去休息。

“即使再累再困，我又怎能睡得著？”靈兒憂傷地說。

“在下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會了。適才不是已經答應姑娘了嗎？”齊陽柔聲道。

“真的嗎？”靈兒欣喜地問。

齊陽輕輕點了點頭，看了靈兒的袖子一眼說道：“姑娘若是不困，就去把衣袖上的血跡清洗掉吧！明日回去時別讓許俊起疑。”

“明日回去？你傷及肋骨，怎能輕易移動？”靈兒不贊同。

齊陽解釋道：“在下是讓你們先回去……”

靈兒聞言大急，忙拒絕道：“我不回去！你傷成這樣，我怎能離開？”

齊陽勸道：“你們今夜未歸就足以讓許俊起了疑，但早些回去還可以說是因天色昏暗在峽谷里一時迷了路，想必能瞞得過去……”

“我不走！”靈兒拉住齊陽的手臂，使勁地搖頭。

齊陽繼續勸：“姑娘若是擔心在下的傷……在下的傷也沒那么嚴重，現在要回京西分壇也行。”

靈兒委屈地問：“你是在威脅我嗎？”

齊陽忙解釋：“不，在下是不想讓姑娘瞎擔心。”

“瞎擔心？你別忘了我是大夫，你的傷勢瞞不了我！”靈兒毫不妥協。

齊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在下渴了。”

“好。”靈兒立馬去取水囊，卻發現里頭早已沒水。

“怎么了？”見靈兒皺眉，齊陽問道。

“沒水了。我去接些水，你等我一會兒。”靈兒說完，就往外跑。

齊陽之前就聽小倚子抱怨過水囊里沒水了，說渴了只是想把靈兒支開。

待靈兒走遠，齊陽忙把小倚子喚醒。

“六哥，怎么了？”小倚子揉著眼睛，走到齊陽的身邊。

“扶我起來！”齊陽道。

“啊？”小倚子一下清醒了不少，說道，“可姐姐說你肋骨斷了，不能起身。”

小倚子不幫忙，齊陽只好靠自己。他右手用力一撐，忍著身體里傳來的劇痛坐了起來。

“哎呀！我扶你便是。”小倚子見狀，只好來幫忙。

齊陽這才順利地站了起來，身體卻左右晃了幾下。

小倚子忙用力扶住齊陽，問道：“你這是要做什么呀？”

“待會兒姑娘回來，你告訴她我自己回逸興門了。”齊陽忍痛說道。

“什么？你這樣怎么回去？”小倚子驚訝地問。

“你扶我離開這兒，隨便找……隱蔽的地方……就好……”齊陽疼得快說不出話來。

誰知就在這時，靈兒出現在山洞洞口，手里拿著空的水囊。

原來靈兒在去取水的路上突然很擔心齊陽一人會有危險，就趕回去想喚小倚子起來幫忙照顧。沒想到當她走到山洞外時卻聽到這樣一番對話，便趕緊現身阻止。

齊陽驚得氣血上涌，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六哥！”小倚子嚇了一跳。

“還不快扶他躺下？”靈兒著急地說。

小倚子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六哥，猶豫著該聽誰的。一邊是溫柔似水的姐姐，一邊是素來嚴厲的六哥，可此時姐姐看起來也好兇呀！所以，小倚子最后還是選擇聽姐姐的。

小倚子稍一松手，齊陽的身體就開始往下滑，靈兒忙上前一起扶齊陽躺好。

齊陽無奈地看了靈兒一眼，閉上眼睛忍痛。

靈兒拉過適才滑落到一旁的黑色外袍重新為齊陽蓋好，然后拿出手絹為齊陽拭去額頭上的冷汗。

看著齊陽疼得發青的臉色，還有嘴唇上殘余的血跡，靈兒心痛地說：“我答應你回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