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按跡循蹤見仁智(二)

齊陽這才松開眉頭看向靈兒，輕聲道：“姑娘不必擔心，在下已有一些眉目了。”

“真的嗎？”靈兒驚喜地問。

“嗯，但在下還得好好想想。”齊陽說著，又低下頭思索起來。

靈兒不敢再打擾齊陽，便靜靜地抱膝坐在一旁，看著他。

朦朦的月光籠罩著這個寂靜的山頭，在齊陽身上披上了一件銀色的輕紗。

靈兒看著看著，不禁就看呆了。她的陽哥哥真是謫仙一般的男子，而她怕是看一輩子都看不膩。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人都躺倒在飛檐上，時有呼嚕聲傳來。

靈兒也漸漸合上了眼睛。

當靈兒再次睜開眼睛時，天還沒亮，齊陽正盤腿坐在她身旁調息打坐。

齊陽只穿著中衣，而他的外袍此時正搭在靈兒的肩上。

靈兒擔心齊陽會冷，剛想把外袍還給齊陽就聽到了濟蒼雨的聲音。

“別打擾他！”濟蒼雨輕聲提醒道。

靈兒一驚，忙轉頭看向濟蒼雨，原來濟蒼雨也沒有休息。他緊挨著許俊坐著，而許俊則靠在他身上睡覺，儼然一幅父慈子孝的場景。

靈兒回過頭來，心想：“為何我一睜開眼睛濟伯伯就能發現？難道他一直盯著我們這邊？”

靈兒聞到齊陽的外袍上淡淡“青木香”的味道，情不自禁地將衣袍收攏了一些，這一收攏便感到非常暖和。她不解地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這件看似普通的棉布衣袍里頭竟然還縫著一層裘衣！

齊陽哥竟然如此畏寒？靈兒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不禁心疼地看向齊陽。

沒想到就在這時，齊陽突然睜開了眼睛，并吐出了一口鮮血。

“齊陽哥！”靈兒驚呼出聲。

齊陽這才注意到靈兒已經醒來，面露尷尬，輕聲說道：“在下沒事，可別吵醒他們了。”

靈兒轉頭看去，周圍的人除了濟蒼雨都還在沉睡，怕是之前的幾番變故讓他們身心俱疲。

齊陽則趁著靈兒轉頭的時候擦去了自己嘴邊的血跡。

“你療好傷了？”濟蒼雨突然開口，“那你守夜吧！正好你也要找線索。”

“多謝濟莊主。”齊陽挺直身體對濟蒼雨拱手道。

靈兒原本還想埋怨濟蒼雨欺負人，后聽齊陽向濟蒼雨致謝，才知道適才是濟蒼雨幫齊陽守在一旁，好讓他能專心療傷。

濟蒼雨嘴角一勾，然后打著哈欠轉開了頭。

靈兒朝齊陽挪近了一些，然后把衣袍還給他。

“在下不冷。姑娘披著吧！”齊陽笑著說。

“不，還是你穿吧！適才運功不冷，這會兒可別著涼了。”靈兒勸道。

見靈兒執意把衣袍披在自己身上，齊陽也沒再推辭。

“我幫你穿！”靈兒一邊幫齊陽系衣帶，一邊試探地問，“你的手……是不是還沒好？”

想到自己的手，齊陽心中有些難受，微微垂眸道：“在下的右手……怕是廢了。”

“怎么會呢？”靈兒著急地問。

還沒入睡的濟蒼雨聞言也轉過頭來。

“一直使不上勁，這會兒……更糟了。”齊陽低聲說道。

靈兒一急，直接拉起齊陽的右手腕查看。

靈兒沒想到的是，齊陽竟因為她的這個動作疼得渾身一震。

“啊？有這么疼嗎？”靈兒托著齊陽的右手，內疚地說，“是我弄疼你了！”

齊陽虛弱地笑了笑，緩了緩才說：“只是有一點疼，不礙事。”

靈兒看齊陽額頭滿是冷汗，也沒揭穿他，拿出手帕為他失去。

靈兒趁這會兒將之前齊陽用針對敵的情形回想了一遍，問道：“你的右手一直都這么疼嗎？”

齊陽搖了搖頭。

“那就是適才用針時舊傷復發了？”靈兒猜測道。

“或許是的。”齊陽說。

靈兒將齊陽的右手托起，避開手筋輕輕揉捏起那幾處手骨斷裂過的地方。

齊陽神情淡然，看起來沒有什么不適。

“看來斷骨處恢復得很好。”靈兒說道。

“那就是手筋斷了？”齊陽問道。

“不會斷的！你別亂說！”靈兒緊張地說。

齊陽順從地點了點頭。

“現下我要檢查一下你的手筋，可能會很疼。你忍著些，但疼的時候要告訴我。”靈兒柔聲交代道。

齊陽再次點了點頭。

于是，靈兒開始依次掰動齊陽的五根手指。她怕齊陽太疼，把動作放得很輕。

靈兒一邊動作，一邊留意著齊陽的表情。可當她掰完齊陽的五根手指，齊陽依舊面色如常。

“都不會疼嗎？”靈兒驚訝地問道。

還沒等齊陽回答，靈兒就想明白了，生氣地責備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瞞著？當初我給你治傷時你也是一聲不吭！若是你會喊疼，我又怎會不知你的手筋也受了傷？”

靈兒越想越難過，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眶里涌出，不停地往下掉。

齊陽見狀大急，忙認錯道：“是在下的錯，求姑娘別哭了！”

靈兒見齊陽滿臉著急，邊擦眼淚邊趁機問：“那你以后還要瞞著我嗎？”

“在下不敢了。”齊陽趕緊解釋道，“適才姑娘動作太輕，在下真感覺不出何時會更疼。”

靈兒一聽也就明白了。雖然稍微牽扯到受傷的手筋是會很疼，可若疼得久了變得麻木，自然也就感覺不出輕微的疼痛變化。原來是她錯怪齊陽了！要怪只能怪她動作太輕了，可她又怎舍得下重手呢？

不過靈兒并沒有在齊陽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而是繼續端著大夫的架勢，板著臉說道：“你知道錯了便好了。當初若是……”

“姑娘別生氣了！當時也只是骨頭斷了。在下至今也沒想明白為何會傷到手筋。”齊陽皺眉道。

“這不難解釋，應該是骨頭斷裂時將手筋扎傷了。”靈兒分析道，“可你手上有多處骨頭斷裂，不知是哪一處扎傷了手筋。眼下只有確認是哪根手筋受了傷，我才能推斷出傷處，然后治好它。”

這還不好辦？齊陽一咬牙，將手指挨個用力地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