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呂氏回到屋里的時候,顧老爹看著呂氏道:“他娘!小寶大了,有些事就讓他自個兒做,他如今在你身邊,你當然能幫他要是以后他和你分開,那豈不是啥都不會?”
“小寶咋會不在我身邊?反正我是要跟著小寶的,小寶在哪,我就在哪兒。”呂氏一聽顧老爹這么說,就有些不樂意了。
“你呀!以后他考試的時候,你也跟著?沒聽人家說慈母多敗兒?要不是咱家小寶從小就拎得清,怕是早就讓你給慣壞了。”顧老爹怕呂氏關懷娃兒,這才多說了幾句。
這次呂氏聽了沒做聲,脫了衣服,倒頭就睡,不再理睬顧老爹。
顧老爹知道她是聽進去了,也就不再多言。
次日,顧誠玉跟顧老爹他們說書上有個地方不太明白,想去鎮上問問夫子,才獲得顧老爹的同意。
顧誠玉坐在顧誠禮趕著的牛車上,想著孫師兄的事。這兩年,他與孫師兄倒是經常在一起探討功課。明年開春的縣試,孫師兄也打算一試。
夫子說過,孫師兄若是去考,若無意外,能得什么名次暫且不說,過應該是能過的。
去年唐記布莊因賬房的手腳不干凈,做了假賬,才將之前這個賬房辭退。顧誠玉知道后,向周掌柜舉薦了孫師兄。
孫師兄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遂滿心歡喜地答應,今年他娘的病好了些,家里有了余錢,這才拾起書本,仔細復習了起來,打算明年和顧誠玉一起去考。
顧誠玉這會兒想的倒不是考試的事,孫師兄今年十六,按理說這個年紀應該娶媳了,可是因為之前家里窮,所以娶妻的事兒一直沒著落。
顧誠玉想到了顧婉,顧婉今年也十一了,再過兩年也可以相看人家,顧婉是長輩,她若是不訂親,那下面年紀相仿的侄子侄女也得拖著。
孫師兄為人正直,不迂腐,待人接物誠懇,又是人,倒不失為一個好姐夫的人選。就是他怕他二姐,看不上孫師兄,畢竟孫師兄的年紀比她大了五歲。而孫師兄也不一定能看上二姐,實在是二姐太要成親的話還得等上幾年,到時候他都二十多了。
這個事兒回去得和他爹提提,如今也算是孫師兄的落魄時期,如果現在不提,等以后人家考上了秀才再提,豈不是有嫌貧愛富之嫌?
其實顧誠玉也是覺得孫師兄算是一枚潛力股,若是趁著這會兒將他定下,就算將來他有了大出息,二姐過得也不能差了。當然,這個得當事人雙方都愿意了。
牛車就在顧誠玉放飛的思緒中,進了山河鎮。
“小寶!可是停在私塾門口?”顧誠禮回頭問著坐在車廂里的顧誠玉。
“大哥!就停在門口就成。”顧誠玉打算先進去拜會過文夫子,再去看那些人。
“哎!那我在這兒等你。”顧誠禮在私塾門口將顧誠玉放下,接著就想趕著牛車停在私塾的大門一邊。
顧誠玉趕忙上前攔住,“大哥!先不忙!我今兒要晚些時候回去,你先走吧!可能我要到下晌才回呢!”
“啊?那你咋回去?不是說要找夫子嗎?要到這么晚?那你說個時辰,我來接你。”顧誠禮想著雖然好幾天沒下雪了,可是地上的雪還是有些厚,鎮上想是不容易找到牛車了。
“不用!我跟王祺愷約好了的,到時候,他讓他家的馬車送我回去就好了。”顧誠玉不得不拉著王祺愷做擋箭牌,他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回去,要是天色晚的話,那大哥趕著牛車非常不安全,那還不如用輕功趕回去。
雖然他的輕功還沒有到踏雪無痕這樣的地步,而且施展起來,能堅持的時間較短。可是,用來趕路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那成!那我就先走了。你在鎮上不要亂跑,早些回來。”顧誠禮是個糙漢子,再加上顧誠玉在鎮上讀了將近三年的書,對附近的地方熟得很,他也就不擔心了。
“那大哥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和顧誠禮分別后,顧誠玉上前敲響了私塾的大門。等門房開了后,顧誠玉閃身進了私塾。
因為私塾昨日就放了假,所以里面安靜得很。顧誠玉沿著長廊,向夫子的書房走去,并不用擔心夫子會不在,門房會去通傳。
文夫子昨兒下學前,對他說,讓他過幾日來一趟私塾,也不知是所為何事。
長廊兩邊原本繁茂的花草,此時已全然被白雪覆蓋,花朵和葉子已經沒了,有的只剩下軀干,還有的已經癱在了地上,看著竟有些蕭條之意。
“哎呀!姑娘!別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外院了。”
突然,顧誠玉聽見長廊的另一邊傳來了一名少女的聲音。
“小翠!你怕什么?如今前院也沒有學生在了,又碰不上外男。爹爹這會兒一定在書房,我去找爹爹。”這時,另一道稍顯稚嫩的女聲也跟著響起。
兩人的聲音極近,仿佛已經到了長廊往書房的拐角處。
顧誠玉一聽,腳步一頓,這怕是文夫子的女眷。
就在他停下腳步,準備返回的時候,對面的人已經出現在了顧誠玉的眼前。
只見對面是一名少女,看穿著打扮應是丫鬟,前面疾步走著的是一個矮些的小姑娘,約莫歲。可能是因為走得急,白皙的蘋果臉上已經透出了紅暈。
顧誠玉趕忙低下頭,不再看。男女七歲不同席,他過了年都是八歲了,已到了應該避嫌的年紀。不過轉而一想,既然碰上了,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無不可對人言的,不行禮怕是失了禮數。
“呀!姑娘,這兒有人。”丫鬟小翠驚叫一聲。
其實不用小翠叫,宜沁就已經看到了,而且看對方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她爹的學生。趁著顧誠玉低頭的瞬間,宜沁快速地掃了對面一眼,見是一名歲的小少年,身穿靛藍色細棉布圓領袍。
對方倒是識相,并沒有抬眼看她,還算守禮。宜沁仗著對方低垂著頭,不敢看她,才肆無忌憚地端詳了一眼那張稍微低垂的臉。
忽然,宜沁瞳孔微縮,竟然是他?
“在下顧誠玉,見過師姐!”顧誠玉心想,對方應是文夫子的小閨女,他在私塾略有耳聞。文夫子與夫人伉儷情深,兩人膝下只有二女,大閨女早已嫁人,小閨女年歲不大,還待字閨中,那不用說,這名女娃必是文夫子的小閨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