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吞天苦澀:我只是器靈,只能忠于主人思想,萬事為主人想——
無歸冷聲:可你現在的主人是夜溪!
夜溪搖頭:你的心中只承認前頭那個主人,但他已經死了,你,要為你自己想。
為自己想?
吞天迷茫,他能為自己想嗎?他有自己嗎?
這次,吞天沒傲嬌鉆回吞天鼎,坐在毯子上托著臉茫然望天,兩只大眼睛里和天空一樣黑漆漆沒精神,也不知道都想了啥。
無歸冷嘲:得虧他前主子死了,他被埋在倉禹界。不然被他主子活著進了仙界,仙界那么多種族,依他主子萬生皆下品,唯有人族高的狹隘性子,你們信不信,吞天得被他使得大殺萬族啊!先殺干凈人族以外,再殺光除他以外,然后他就唯他獨尊了,天地都是他手掌間的玩物了。
哼,人族就是這樣偽善自私惡劣至極的種族。
兩只不由深深點頭,深深覺得吞天前主子不死,他也就這命運了。
但是——
夜溪板著臉教訓:這是人之惡,你怎么沒發現人之善?想當年我還是——咳咳——人的時候,也是尊老愛幼守法好公民一枚。不要以一概全,小孩子偏激要不得。
不能讓夜溪覺得自己不好,無歸立即道:好吧,人族也有好的——看在你以前是人的份上。
夜溪嘴角抽抽,這話聽著像是罵自己。
火寶好奇:夜溪,你以前是人?那現在怎么不是人了?你究竟是什么東西啊?
一巴掌呼過去,夜溪黑臉:閉嘴。
火寶委屈,人家說什么了嘛。
停留了幾天,果然沒見有魔族進來過,而大美人也傳來了消息。
萬重家族的人找不到突破,只能將已有的線索順著捋下去。
一個是萬重憎身邊伺候的人,用了多年的仆人了,歷史清白,并未查多久。
一個是甘莧,也未查出什么來。
再一個,室內殘留的靈氣。萬重家族翻遍了整塊陸地也沒找出什么來,派出很多人往四周擴散尋去,還發動了在外的所有萬重家人,看是否有異族混入魔域。
最后,就是同萬重憎一同消失的夜溪了。
追查甘莧和夜溪,自然會找到夢香閣這里尋兩人來歷。
夢香閣歷來規矩,貨物出手,概不負責。那些賣出去的女孩子,是生是死,是榮是貴,夢香閣絕不會去再聯系,便是那些女孩子回頭,或求救或尋仇,夢香閣一概打走。同樣,買賣結束,夢香閣不會與買家做多余聯系。若是有下一單生意,好,從頭再論。
因此,破天荒的,萬重家族來找她打探甘莧和夜溪的信息。
大美人心中咯噔一聲,尋兇!夜溪真的成了!
呵呵,問到我頭上來,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手段嗎?
大美人揮揮手,讓來通報的女仆下去,對著鏡子手指描了描眉毛,拔下頭上一只釵隨手扔在妝臺上,換了只金碧輝煌的鳳尾步搖。
嗯,不錯,高貴雍容。
大美人緩步而出,黛眉輕挑:萬重家族有什么大買賣找我們夢香閣?態度客氣并不卑微。
兩個老頭眼中閃過驚艷,他們不同于萬重憎,對女色并不上心,但面對如此冷艷高華肌膚勝雪身材傲人的大美人,也不禁心動。
只是…萬重憎好像喜歡的是小干癟菜?
小干癟菜夜溪:…
兩個老頭都是魔王,面對大美人不需和顏悅色,其中一個冷冷開口:你就是送了兩個女仆給我萬重家的魁姬?
魁姬點頭,再問:有何貴干?
兩人坐著,卻與魁姬平視。
那人再次冷冷開口:你送來的那兩個女仆,是何來歷?
與此同時,旁邊老頭深深望著魁姬雙眼,魁姬只覺靈魂都被攝入其中,眼神一晃,不由開口:她們是…
魁姬開始講兩人來到夢香閣之后的事情,事無巨細,老頭翻來覆去出其不意問了許久。
魁姬站在當場,姿勢未變,一問即答,只是神色微微呆滯。
好了,你下去吧。開口的卻是一直沒說話的那個老頭。
魁姬呆呆轉身,呆呆走了出去。
如何?審問魁姬的老頭問。
另一個老頭點頭又搖頭:她沒說謊,我也檢查過她的神魂,那兩個女仆并無可疑。來到夢香閣之后,除了學習那些手段就是休息,沒有異常。
唉,這方向也錯了?
還是順著魁姬提供的人名,再往深里查一查,以防萬一。
好吧。
魁姬呆呆回到方才房間,坐在妝臺前,夢游似的還未完全清醒,直到有人來通報,萬重家族的人離開,才腦袋一疼,徹底清醒。
抬手輕撫發絲,對面鏡中的美人眉眼如畫。
呼——這步搖漂亮是漂亮,就是重了些。魁姬自語,將張揚的鳳尾步搖摘下擱在臺面上,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總覺得腦袋上少了些什么?還是——腦袋里少了?
咦?這只釵怎么在這里?明明應該在配套的棲園才對。
魁姬身家浩蕩,尤其是女子用品,她有不同的閨房安置不同風格的衣裳首飾,別看東西繁多瑣碎,她卻很有條理,是哪里的東西從來只會放在哪里,不會亂。
嗯,不小心掉了吧。魁姬拿起鑲嵌著寶石的釵子別到如云發髻上:今天的發型就得用這釵。
釵身輕輕劃過頭皮,上頭一顆魔睛石微光一閃,一絲白色煙氣鉆出,滲入魁姬腦袋。
魁姬身子一晃,扶著額頭,眼睛睜開,里頭的光有如實質。
哈哈,真的死了,真的死了。不然他們來問她們做什么?太好了,太好了。
魁姬緊緊按著心口,低聲興奮,坐立不安,好容易挨到夢香閣的人都進入夢鄉,才猛的從床上坐起,進到墻壁后的暗道,繞過一堵又一堵墻,不斷向下走,進到埋在深深地底的密室里。
密室里干燥又寒冷。
魁姬深吸一口氣,腳步輕輕,生恐驚走仙人一般的小心。
一塊寒魄冰玉,雕刻成女子形象,靜靜矗立在那里。只見她鬢如云,眼如星,嘴唇翹起,梨渦淺淺,兩手交握身前,靜好又活潑。
魁姬慢慢走到雕像面前,抬起的手顫動不已,輕輕落在雕像交疊的雙手上。
玫姬,他死了,我為你報了仇,他終于死了!
雖然不是我親手殺了他,但,但——他終于死了。
你放心,他的尸身在呢,等我找機會換來,就燒給你看。
我要鞭他的尸,讓他死也不能解脫。
終于,終于,死了,你,你卻,再,回不來——
魁姬說不下去,抱著雕像嗚嗚大哭。
哭了半天,魁姬直起身體,笑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狠狠耍了那些老頭子一把呢?你知道我怎么耍的他們嗎?哈哈,還不是被他們逼的。哼,他們休想查出任何線索,就讓萬重憎死不瞑目!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