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說話的時候緊盯著葉欣顏看,而葉欣顏只是靜靜坐著,一直沒做回應。
不是葉欣顏不想說話,而是江一凡這個話太過驚心,她實在沒法兒接。江一凡說出的這些沒特指任何東西,她要是冒然接應或者否認,恐怕有欲蓋彌彰的嫌疑。
而且葉欣顏還心存一絲僥幸,希望江一凡只是隨口說說,并沒什么具體的想法,更不打算揭露什么真相。
江一凡也不著急,緩緩說道:“如今,最接近你的是金嬤嬤。金嬤嬤把你從小帶大,看你的時候自然是千般萬般的好,就算有不妥當的地方,也是想方設法的找理由替你開脫。可是,別人可就不一樣了。
與其到最后讓別人往你身邊安插下人,還不如你早早把人手備齊了,自己調/教,就算有人想在你這里下探,也會增加些難度,不容易得手。”
葉欣顏木然坐著,緊張的幾乎要跳起來,馬上離開這間屋子。不知道江一凡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她的身份起疑的,她自覺沒和江一凡過多接觸,沒露出什么破綻啊。
唯一讓她能繼續安坐的理由,是江一凡看起來沒什么惡意,就算插手她使用丫鬟婆子,也是催促讓她自己買,而不是用他送過來的人。
“照著如今的狀況看來,沒準兒哪天你就得回京城。安國公不是連貴,劉姨娘也不是安順家的。我師兄不過在一旁觀察幾日,就能發覺你不妥之處,若是換做心懷惡意的人,自然能發現更多違背常理的地方。”
“面臨的環境如此險惡,而你卻還是這樣不經意,只顧自己方便隨意。真到了周遭遍布探查的眼線,而你自己卻無人可用的時候,再后悔就晚了。”
葉欣顏在心里不斷地考量著,江一凡到底是認定她這個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有問題,還是在用言語試探她。雖然不論哪一條,她都難以應付,但試探總要好對付一些,她對他這些說法不作回應,以后總是多一些狡辯的余地。
江一凡自顧自的笑一聲,問道:“我說了這么多,你卻一句話不接,你以為我只是在詐你?”
葉欣顏把視線收回來,看向江一凡,說道:“江大人說的太過籠統,小婦人不太容易把握其中的意思。大人想說什么盡管往明白里說,若是讓小婦人猜測,小婦人自認為是個直腸子,給不出大人想要的答案。”
她忽然想明白了,就算江一凡想從她這里套話,起碼他得把他知道的說出來,她再看看有沒有抵賴的可能。若是就這么模棱兩可的幾句話,把她的驚天秘密套問出來,那她才是真的傻了。
江一凡和葉欣顏對視良久,然后笑了,“我試過,照著你做的那個軌道運輸方案排布場景,那絕不是一個安坐后宅十幾年,僅僅逃家半年多的人能做出來的。這里面不單單是關于營造方面的技藝,更離奇的是構想。
我和胡先生看到你家的軌道小車,想的只是簡單的幾條線路,而你做出來的卻是一個錯綜復雜的軌道網。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就而成的事情,那個像空中樓閣一樣的軌道運輸網更是如此。”
“你經常把自己說起的奇怪言語,和很多新穎的構思說成不知從哪里聽來的。可是,從哪里聽來的呢?就像你說的世上的四種人,做冰糕的方法,還有禹王別府的庭院。”
“我把殿下修建庭院的營造文書,和軌道運輸文案歸納對照一番,還有之前養牛場的籌建文書,我發現那就是一種很成熟的格式,只是后面這兩個文書牽扯到工程施工,更加復雜一些。
只要有了構思,照著這個格式做下來,就能做出一份簡潔明了施工文書。你不但能很熟練的使用這種格式,還有很成熟的構思,這些都是哪里來的?”
“尤其是這個庭院,按照你們交上來的建構圖作畫出的景致,絕不是忽發奇想那么簡單。庭院的整個景致都體現了一種自然、安然、悠遠的意境,這種意境和安國公府大小姐的性子大相徑庭,絕不是她那樣的人突發奇想能想出來的。”
葉欣顏敏銳的發現江一凡改了人稱,直接把一直稱作的“你”變成了成“她那樣的人”,這是不是說,江一凡已經認定她不是原主了?
江一凡停下說話,認真的看著葉欣顏,問道:“你是從哪里來的?”
葉欣顏臉色白了白,鎮定了好一會兒,才干巴巴的說道:“經歷大難的人,總會有些改變,只不過我的變化大了一些而已。想來這世上江大人不明白的事情還有很多,江大人不明白,卻不能說那些事情不存在。”
江一凡淡淡的眼神盯著她看,笑道:“當然存在,否則你怎么會坐在我的面前?”
葉欣顏皺了皺眉,如今的她,多的無非就是千年后的經驗見識、還有成熟的做事方法。若論智力智商,她根本比不上江一凡。
江一凡早就對她起了疑心,這個毋容置疑,他甚至還把幾個文案歸納對照,以證實他的猜想。對上智力本就高她一籌,還有所準備的江一凡,她感覺自己應對不了了。
葉欣顏問道:“江大人認為小婦人是別的人,冒充的國公府大小姐?”這樣是最好的結果,總比被人家當做妖孽鬼怪來處理來的好。
江一凡搖搖頭,“金嬤嬤一直和你在一起,就是恰巧有一個長相一樣的人想冒充大小姐,只怕也沒機會,而且葉大小姐以往的事情你都知道,這就更難做到了。”
葉欣顏也笑了,她一邊站起身,一邊說道:“既然這樣,江大人就不要做這等無稽之談了。小婦人還要幫著準備爺爺需要帶走的文書材料,就不陪江大人了。至于下人的事情,江大人一番好意,小婦人自會認真考慮。”
她還是先躲開,想想對策好了,再待下去就真的被人家徹底揭穿了。
江一凡也緩緩起身,抖了抖衣襟,說道:“這就好,在下過來就是為的這個,若是你能認真對待,在下就沒白跑一趟。”
額,這么大風險的話題就真么結束了?葉欣顏愣了愣。
見葉欣顏并沒有立即邁步,江一凡又說道:“若是認真比較,你和葉大小姐的性格處事沒一點兒相像的地方。你在趕往豫遠郡的路上,把那碗野菜湯摔在地上,倒是有些許張揚,和葉大小姐的性子搭點邊兒,可是你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青春損失費是個什么東西?”江一凡終于有機會問出他疑問很久的那個詞。
葉欣顏瞇了瞇眼,用就事說事的口氣答道:“不是什么東西,只是一個說法,就是拿銀子補償失去的青蔥年華的意思。”還在為找不到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