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婦人聊得興起,已經坐在布莊窗邊的椅子上。
秀芹無奈,只得和小翠守在趙氏身邊。
“原來您兒子是汪大管事啊?去年這個時候,汪大管事來過京城吧?我侄兒很是給家里說過汪大管事,說那手精湛技藝很少見呢,就是叫做汪橋的。”錢太太驚訝道。
趙氏也是愕然,阿橋去年可不就是在京城嘛,“是是,去年年底,阿橋來京城協助工部做一個器具。”
錢太太一拍手掌,“這就對了,原來真的是汪大管事呢。趙太太好福氣啊,有這么個兒子,您以后可要享福了。”
“哪里,不過是個匠人,不值什么的。”看看她家阿橋,就是這么有名氣,若是自己做營生,一定能賺大錢。像這種幾天三千兩銀子的活兒,阿橋領幾個人,做幾天就賺到了。
可是看看現在,阿橋跟著齊家做了好幾年,才分得七千兩銀子。
趙氏想著,不由得撇了撇嘴,對齊友年和葉欣顏的做法很是不屑。
“您剛才說要回老家?您家汪大管事那么好的手藝,既然來了京城,干嘛還要回去?留在京城多好,京城繁華,有汪大管事那樣的好手藝,很容易賺錢的。”錢太太問道。
趙氏嘆了口氣,說道:“京城是繁華,可是哪里是我們外鄉人能立足賺錢的地方。我們是郃州人士,打算回家鄉,自己辦一個營造行。”
“自己辦營造行啊,”錢太太重復了一邊,打量著趙氏,似乎有話想說,但是沒打定主意要不要說的樣子。
趙氏不解,問道:“錢太太在京城經營客棧,一定很多見聞,可是有什么不妥?您盡管說。”
錢太太笑了笑,問道:“聽您的意思,汪大管事打算回鄉經營營造行。您在郃州可是大家族,或者家里有當官的人?”
趙氏搖搖頭,“沒有啊。”她家阿橋有手藝啊,做營造行,有別人沒有的手藝不就行了嗎?
錢太太神色有些沉重,說道:“這,這大年下的,我也不好說那不好聽的話。只是,我家經營客棧,來來往往的客人多,聽到的傳聞也多。照著以往聽到的事,若是家里沒什么根基和靠山,像汪大管事那樣的好手藝,自己做的話,就有些可惜了。”
趙氏奇怪,“為什么?有好手藝,自家給自家做,豈不是更賺錢,那樣才不可惜吧。”
錢太太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看看周圍沒什么人,才說道:“若是手藝一般也就算了,反正全靠勞力賺錢,勉強度日,任誰也不會眼熱。若是像您家汪大管事那樣,手藝精湛的,您說,他是該賺大錢呢?還是把手藝藏著掖著,賺幾個養家糊口的小錢?”
趙氏詫異的看向錢太太,這話說的……
錢太太見趙氏不明白,又點了一句,“尋常百姓賺銀子,哪有那么容易的。沒根基的小家小戶,一下子暴富的話,您說,有沒有那些有權有勢的大家族,那個,什么……”
趙氏似乎明白了些,又好像不很明白,她還想著,這位錢太太,有話也不說明白了。
錢太太打著哈哈笑道:“呵呵,趙太太知道,我是經營客棧的,天南地北的客人們住著,總會聊些見聞,真的假的,咱們也不知道。我那里還有事。”說著,就要站起身。
趙氏身后的秀芹剛才就著急了,見她大姑還沒聽明白,湊在趙氏耳邊低聲說道:“是不是說類似姑父那樣的事情。”
猛然間,趙氏腦子轟的一聲,她怎么能把這件事忘了?而且人家這位錢太太都說的這么明白了,她竟然還沒明白。
錢太太本已站起,打算這就告辭的,卻見趙氏臉色不好,眼睛也是直勾勾的,不知盯著哪里。
“趙太太,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錢太太遲疑的問道。
布莊的掌柜見他們這里似乎不對,也轉出柜臺。
“怎么了,這位太太的臉色不好,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掌柜狐疑的看向錢太太。似乎懷疑錢太太說了很刺激話,從而導致客人發病。
錢太太苦笑,“對不住掌柜了,我,唉,也是我多嘴。我只是提醒這位趙太太兩句,就是尋常話,一點兒沒過分。掌柜若是不信,您可以問問趙太太身邊的兩位姑娘。”錢太太說著,看向秀芹和小翠。
掌柜心里有些埋怨錢太太,若是這位客人真的在他店里發病,有個意外,這不是給東家和他自己惹事嗎?
秀芹當然知道錢太太沒說什么,可她不敢擅自下定論,說不關錢太太的事啊。
“姑母,姑母。您怎樣了?”
錢太太也是一臉的懊喪,好好的,她和一個陌生人說這些做什么,她央求掌柜道:“麻煩掌柜,讓人倒杯熱茶可好?趙太太喝兩口熱茶,說不定緩一緩就好了。”
秀芹伺候著趙氏喝了兩口茶,趙氏才漸漸緩過來,臉色也不那么慘白了。
錢太太一見趙氏緩過來了,連忙強笑著告辭:“既然趙太太無礙,兩位姑娘還是趕緊伺候你家太太回家歇著,我客棧里還有事。”
趙氏還沒離開,掌柜怎么能放得下心,正要出口再留錢太太片刻,卻見趙氏一把抓住錢太太的衣袖,哀求道:“錢太太再留片刻可好,我沒事,就是剛才自己想了些事情,我沒事。我還想再向您討個主意,咱們再說兩句話可好。”
錢太太抽了兩下衣袖,沒抽出來,不由得為難。
布莊掌柜卻不敢讓她們多待,連連拱手,“二位太太,小人請客,您二位去對面的茶館喝茶可好?小人也是替主家做事,咱們這里還要做生意,請您二位通融一二。”
趙氏連忙站起,手卻沒松開,“不勞掌柜破費。”轉而又對錢太太說道,“我請老姐姐喝茶可好?真的只是向您討個主意,絕不牽扯別的。”
那掌柜也勸道:“錢太太,看來這位太太也真是著急了,您就過去陪著聊聊,小人這里替錢太太作證,這位太太極力邀請您,問您事情呢。”
錢太太被趙氏扯著,一臉勉強的向街對面的一個小茶館走去。
秀芹扶著趙氏,幾番想勸趙氏回家。家里齊老爺子、江大人、葉大小姐,哪個都是有見識、有大本事的,哪里是這個錢太太能比的。
可是趙氏就像瀕死之人抓住了一葉浮舟,哪里肯放?秀芹硬是沒一點兒說話的機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