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一凡很是無奈,只得鄭重解釋道:“準確的說,不是對葉欣儀有想法,而是通過葉欣儀這件事,試試能否動搖季家對讀書人的影響力。季家之前出過兩個大儒,又經過季筱遠父子在京城的兩代經營,幾乎讓季家成了天下讀書人的標桿。
這些人說是清流,卻也極其頑固的引導著讀書人、甚至天下人的觀念和意向。殿下不想讓這種迂腐觀念繼續延續下去。”
葉欣顏聽得瞪大了眼睛:“既然季家已經在讀書人和很多官員中樹立了崇高形象,僅憑一個女子的過失,怎能動搖的了?就算葉欣儀實在不堪,季家大可以把她休回娘家。”
“那也要試一試。”江一凡搖頭,“說起來,季家家風的確嚴謹,子弟鮮少有劣跡。這么多年來,也只有你庶妹這件事可以做做文章,不管成與不成,這個機會一定要把握。”
葉欣顏想想周氏那時時擺著的款兒,不由得撇了撇嘴,說道:“什么家風嚴謹,明明就是假清高。”
江一凡笑一笑,說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念,是祖輩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根深蒂固。有這種觀念做主導,很難改變工匠的地位,也就很難實現你所說的工業化推進。專利律法實施的阻力,都是基于這種觀念作祟。如今,難得季家有了葉欣儀這個缺口,殿下想利用一下。”
“這個,好有難度啊。”葉欣顏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葉欣儀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季家是實實在在的書香世家,葉欣儀只是季家四個兒媳中的一個,就算十惡不赦,也可以推說是她個人原因,應該無法動搖季家的根本吧?
江一凡看出葉欣顏的不解,說道:“那是你沒仔細想過。你以為季家當年為什么會娶一個武將世家的庶女做兒媳?”
“不是說,季家那位周夫人喜歡葉欣儀賢淑貞靜,才貌俱佳嗎?”當然,那周氏是妥妥的被表面功夫做得好的葉欣儀給騙了。
江一凡搖頭,道:“這只是次要中的次要。最主要的原因,是季筱遠的四個兒子才智平平,沒一個能繼承他衣缽。他百年之后,季家無人有能力支持他們在讀書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正巧,你父親是未來的安國公,葉欣儀是你父親最喜歡的女兒,卻是庶女。季家清貴則以,官職卻不高,只能娶一等勛貴家的庶女,卻可以享受嫡女才有的好處。
在季筱遠看來,不管你父親是否能撐得起安國公府,以他季筱遠的能力,只要能借這個勢,季家就能在京城保持一代、甚至兩代尊榮。借著這段時間的緩沖,等到季家下一代再出一個大儒,或者奇才。”
葉欣顏挑眉:“那也沒錯啊,京城官員和勛貴之間聯姻,不也是為了相互借勢嗎?”
江一凡笑了:“別家可以這么做,甚至可以說出來。季家作為清流,卻是做不得的,世代清貴,就應該耐得住寂寞和貧困。而季筱遠和他父親,已經喜歡上了京城的繁華。
最不該做的,是你父親失去承襲安國公權利之后,季家上下就顯露出難看的嘴臉,對葉欣儀很是嚴苛冷淡,也分外的沒耐心了。”
“哦。”葉欣顏若有所悟。她今日不去針對葉欣儀,而是不斷的對周氏發難,就是想讓周氏回去磋磨葉欣儀。她之所以有把握,正是因為葉宏陽不再是安國公世子。
若葉宏陽依然是世子,葉欣儀依然能風光的在安國公府進出,就算葉欣儀言行有不妥之處,想來季家對她的態度也會有些收斂。
“原來這也可以被你們利用啊?”葉欣顏感嘆道,權謀無處不在啊。
江一凡笑道:“當然。”
既想做清貴的代表,又留戀富貴繁華,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若是沒有葉欣儀攛掇葉宏陽購買東澤營造行的事情,就算葉欣儀在季家受些冷落,那也只是季家自己的事情。以季家一向嚴謹的家風,對兒媳的要求嚴格一些沒錯。
問題就在于,葉欣儀買了東澤營造行,卻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東家,經營太過不堪。而葉欣儀還不愿意用自己的嫁妝去補窟窿,她現在唯一能把握的東西,就是嫁妝了,她萬萬舍不得撒手。
那么,事情就不是葉欣儀能控制的了。
等到事情鬧到季府,葉欣儀不但失去了她的價值,而且還要給季家帶來負面影響,這就不是季家能忍受的了。
若是利用得當,季筱遠和周氏真的惱了,沒準兒季家真的會把葉欣儀休棄。
真出現那種情況,再有人做些引導,沒有將來的葉欣儀很可能會失控,把季家愛慕虛榮的本質抖落出來。就算不至于直接讓季筱遠徹底沒了名聲,也會讓他和季家的聲譽受些影響。
進而,清流、清貴這些東西,也就顯得可笑了。
最好季筱遠還是這么沒骨氣,依然留在京城當他的國子監祭酒,或者瑾融可以體諒他是被葉欣儀帶累了,保舉他升個官兒什么的。間接的告訴世人,那些清貴、清流什么的,只是謀取富貴的另一種方式而已。
葉欣顏聽著江一凡的解說,實實的替季大人哀嘆,怎么就被這么一群人惦記上了?
“那接下來呢,你們打算怎么做?”葉欣顏很是好奇的問道。
江一凡說道:“再過些天吧。現在東澤營造行正在做一個很麻煩的工程,攬工程的時候沒個正經拿主意的,據說做下來會很虧。他們之中已經有幾個人被收買,到工匠們情緒煩躁起來,很容易就能挑起事端。到時候自然有人引導,把矛頭指向季府。”
葉欣顏眨眨眼,看來這件事挺機密,江一凡不打算細說了。
好吧,知道的少點兒也好。那她就提前給季家和葉欣儀默哀,等著看事情的結果如何吧。
事實上,沒用葉欣顏等很久,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差不多的營造行都在準備收工。
進入十月,東澤營造行的工程已經完工了,可工錢,看起來依然遙遙無期。
營造行的大作頭劉昌盛正苦著臉,和雇主做交接,這個工程實在是做的不劃算,根本就沒什么賺頭。與其這樣,還不如大家一起歇著,至少不費力氣不是?
可這是國公府那位爺推薦的活兒,季四奶奶也是應允了的,由不得他們不做。上個月就欠了工錢,這個月又是白忙活,他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手底下做活兒的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