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1283

“等一下。”林夕在羅的耳邊低聲說道。

羅疑惑地看了林夕一眼，然后順著她的眼睛方向，看到了那邊已是怒不可遏的夏穆羽。

“我敬你養了我這么多年，叫你一聲爹。但你剛才……說的都是什么狗屁話。”夏穆羽大罵道。

“你這小兔崽子，怎么對你爹說話呢！老夫這么做，可都是為了你這個混小子！”夏炎雄上來一巴掌，毫不留情。

而夏穆羽也竟然沒有躲，生生接下了這一巴掌。

臉上留下鮮紅的指印，夏穆羽側頭啐了一口血，吐出幾顆牙齒來。

“那件事情是真的吧？”夏穆羽淡淡說道，“我的娘親，不是難產，而自殺。我也不是我娘親心甘情愿生下來的，而是被迫無奈……對嗎？”

小子，你是夏炎雄家的吧。而你的親生母親，是艾初蘭艾夫人。

我和你母親生前，可是好友啊。甚至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曾經多次偷偷去看過她。

這多么善良的女人啊，明明懷著的，是強了自己男人的孩子，可是她卻還在為肚子的生命著想。一直忍到……生下之后，才上吊自盡。

這些話，是當初夏英屠對夏穆羽所說的。

如果夏英屠是冷瓊玉的話，這些話，聽起來便是理所當然的。

而可信度也高了幾分。

“你這小子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夏炎雄又高抬起手，若是一巴掌落下，夏穆羽還是不躲，不聾也要腦震蕩了。

“打！可勁打！往死里打！反正我是你生的！你想殺就殺了！我沒有任何怨言！”夏穆羽大喊道。

這幅模樣的他，倒是令夏炎雄高抬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遲遲無法下手。

夏穆羽抬頭，他皺著眉頭，眼眶發紅，似有淚水。

“你可以殺了我，但你沒有權利去擺弄任何一名女性！包括我母親，包括林夕，甚至包括和你有血緣關系的媚曉姐！”

“什么？你說百媚曉？”夏炎雄震驚。

夏炎雄子嗣單薄，只有這四個兒子，而無女兒。

而百媚曉只是夏炎雄和某個勾欄女子度的“產物”。那個勾欄女子因為再打胎會有生命危險，便放棄了打胎的想法，而生下了百媚曉。

百媚曉一生坎坷，女承母業，十幾歲便混在青樓歡場之中。直到前兩年誤食九命貓果實，而在一年多以前，輾轉找到自己父親的下落，并加入了血煞宗。

但是百媚曉并沒有將此事告知夏炎雄，而夏穆羽得知此事，也只是偶然。

“怪不得……怪不得我總覺得她很熟悉。”夏炎雄說道，揚起的手顫抖著放了下來。

或許，他此時也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竟然有著怎樣的一番經歷了吧？又或者是……明白了百媚曉對他的拒絕。他開始譴責自己的良心，為這些不該有的想法。

“但是……但是你母親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夏炎雄說道，“你母親，艾初蘭是血煞宗總部附近一個小村莊的人。因為地偏，受山賊侵擾，苦惱不堪。而不得不尋求偽裝成山寨的血煞宗庇護……”

既然是尋求庇護，自然要付出些什么。

而這些人就將村中最美的少女的，艾初蘭獻給夏炎雄。

艾初蘭的確長的水靈秀氣，夏炎雄可謂是一見鐘情。

但是艾初蘭不愿意，她是被村人打暈送過來的。

后來艾初蘭懷上夏穆羽的時候，夏炎雄才知道，艾初蘭早就有了私定終身的情郎，在得知自己變成“祭品”的時候，打算和情郎私奔，卻在半路被抓了回去，而情郎被那些村民活活打死。

艾初蘭在生下夏穆羽之后，留著淚說了一句。

“這下，就算我死了，村子也不會有事了吧？這回……我真的不欠他們的了。”

當天，便上吊自盡了。

為了隱藏此事，夏炎雄便對外說是難產而死。而那個村子，也一直庇佑到現在。

冷瓊玉說的沒錯，可是卻隱去了背后的故事。

“真是一個令人傷心的故事……艾小姐，真是偉大……”布魯克的兩個眼洞往外噗噗冒水，看著，就覺得嚇人。

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語。

夏穆羽眼神復雜地看著夏炎雄。

這件事情，算不上是他錯，但夏炎雄也絕沒有什么值得令人說對的地方。

夏穆羽受那些亂斗的后宮和夏炎雄本人影響，從小到大，便一直厭惡女性，視她們為一種令人討厭的物品。

直到他靈魂附在了五靈鐲之上……

他得知了瑪奇娜迦失去愛子的瘋狂，得知了夏瑪爾的無奈，得知了陷入黑暗卻依舊在尋求著光明的艾芙琳，得知了困于相貌而終于解脫卻死于非命的阿狄娜，連出生都并非是自己意愿的海倫……

童樂心，李月瑤，蕭貴妃，韓瑾，蘇恩，花南曲，袁玉眉……

自然，還有接觸最多的林夕、娜美、羅賓。

她們聲色鮮活，各有自己的一種色彩。

夏穆羽認真地說道，“多虧了林夕。女性在我的定義中，不再是表面溫柔，故作可憐，背后陰險如蛇蝎的形象，也不是一旦見到父親就像是聞到香味的蜜蜂，只顧搔首弄姿的不堪模樣。”

“當然她們也自然不再是，父親你用來討好交易，隨口一說，送你幾個美人的量詞……”

“她們，是活生生的人啊！和我們一樣！”

夏穆羽心想，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才令她們在金龍國中活成了這般卑微的模樣。

“父親。”夏穆羽沉默半響才開口說話，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他，說道，“回去吧。如果你不愿意養我這個癡傻兒子，那便趁著我還神智清醒，斷了心脈，也自然不會成為您的累贅了。”

夏穆羽這番話一說，就算是林夕，也不由得扯過來羅的衣袖，擦了擦眼淚。

“你你你……”

夏炎雄指著夏穆羽，半晌未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瞧著夏穆羽格外認真的眼神，恍惚覺得，他是自己的小兒子，可卻又不是他認識的小兒子了……

話到最后，終究變成了一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