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粉墨放下袖子,擋住左手,而后將右手探入左手袖口,用力一掰!
唐佳人心肝一顫。若說她之前不確定,一再摸華粉墨的手,那么此刻她已經百分百確定,華粉墨就是那位在群山之上戴面具的男子。因為,二人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抖左手的小拇指,且……對自己夠狠。至于為何會抖小拇指,唐佳人猜,總歸不會是因為喜歡她、想請她狠狠大吃一頓。
直接轉換話題,道:“不知王爺打算如何收場?不休打傷六王爺在前,若那六王爺知道,不休門女俠就是假扮六王爺之人,不休危險不說,不休門也將有滅門之災。”
唐佳人暗自腹誹道:你這是在挑撥!如果那六王爺真是端木焱,他是不會動休休的,因為休休就是他想要尋找的唐門門主。而且,如果他敢欺負休休,我會打死他的。極是認真!
蔫壞的意思,就是扮豬吃老虎。當人,旁人扮豬吃老虎,那是需要配合演技的,但唐佳人不用,有些東西已經深入骨髓,那是信手拈來。
但見唐佳人一拍桌子,怒道:“格老子的!誰也不能動我休休!”
華粉墨從唐佳人和桌子之間,抽回自己的手,放在幾下。
唐佳人心虛地一笑,問:“是不是拍疼你了?”
華粉墨閉上眼,微微蹙眉,扭開頭。絲綢般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身后,垂在耳邊。從唐佳人的角度,僅能看見一截尖尖的下巴,驕傲得令人想要捏碎它,也美好的想令人親吻它。
唐佳人探頭看向華粉墨的臉,道:“別哭啊……”
華粉墨轉回頭,沖著唐佳人柔情萬千地一笑,道:“粉墨又不是秋月白和戰蒼穹,就算被你刊弄哭,也上不了《百川秘聞》。”
唐佳人誤會了華粉墨的意思,立刻拍著胸口保證道:“放心,有我呢,一定能上!”
華粉墨在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露出感激的樣子,道:“那就拜托你了。不知……女俠如何稱呼?”
唐佳人道:“你就叫我不休女俠吧。”
華粉墨支起右手手臂,握成拳頭,輕抵在面頰一側,勾魂奪魄地一笑,對唐佳人道:“女俠是要保持神秘嗎?”衣袖從他的手腕處緩緩滑落,讓那晶瑩如羊脂白云的小臂,展露人前,香艷、旖旎。
唐佳人吞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道:“你和休休是朋友,那我得叫你叔。”
華粉墨的笑容僵在臉上。
唐佳人眼巴巴地道:“叔,能給弄只雞腿吃吃嗎?”
華粉墨感覺自己臉上的妝容變得干燥,最后悉數裂開,落在了地上,化分粉末。
他放下袖子,嘲諷道:“不休門女俠的心真是夠大的。”
唐佳人用手指點了點胸口,厚顏無恥地道:“得成正比啊。這么大的身子,再有顆小心臟,多不協調。”末了,還加了一句,“你說是不,叔?”
華粉墨緩慢地點了點頭。
唐佳人嘿嘿一笑,道:“你到底給不給雞腿吃?不給吃,我就走了。很忙的。”
華粉墨道:“是要去救不休么?”
唐佳人想了想,回道:“我去,算不算自投羅網啊?”
華粉墨真是萬萬想不到,他這招十分簡潔有力的借刀殺人,竟然用不上。這個不休門女俠,簡直就是油鹽不進的鬼東西!
華粉墨正色道:“唐公子學富五車、見解獨到、風采斐然,著實令人傾佩。粉墨與其同行,為唐公子的風采所折服,引為知己。若女俠貪生怕死,粉墨卻要拼死救他!”
唐佳人上下打量華粉墨兩眼,直接道:“你騙人。”
華粉墨心中一凜,詢問道:“王爺此話從何說起?難道在你眼中,不休如此清高,不會結交粉墨?”
唐佳人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夸他什么學富五車、見解獨到、風采斐然之類的,明顯是在騙人嘛。休休又懶惰又摳門,怎么會是你口中的唐公子。你確定,咱倆說得是一個人?”
華粉墨的眉角抽搐一下,無語了。還有這么黑自己門主的?不休門,真是盛產奇葩。
華粉墨下套道:“不休門中人,是否都如此看待不休?”他一直想知道,不休門到底有多少人。
唐佳人眼珠子一轉,笑得像朵花,伸出兩根手指,道:“你猜!”
華粉墨氣結,垂下眼眸。
唐佳人暗道:已經告訴你了,一共兩個人,你不看細節,怨不得我。
唐佳人狡黠地一笑,道:“叔啊,你真小氣,連只雞腿都不給吃。我走啦。”撿起腰帶,系在身上,站起身,扭著腰身,像老鴇子那樣走著。走了兩步后,才想起自己已經在扮演王爺了,這才一抖身子,瞬間改變了氣場,大步向門口走去。
華粉墨看得目瞪口呆。暗道:此人,不容小覷。
唐佳人在推開門之前,回頭看向華粉墨,道:“你啥時候去救休休?”
華粉墨收斂亂七八糟的想法,回道:“今晚子時。”
唐佳人點頭,道:“明天,本王會來這里尋休休。你若是騙本王,老子會發飆的!”一腳踢開房門,在杜英超的悶哼聲中,大步走了出去。那份“老子天下最拽”的樣子,真是令人不爽啊。
華粉墨覺得,他挖了很大一個坑,卻將自己扔了進去。他的眸子明明滅滅,有狠戾在里涌動。偏生,不能發作。
他并非心胸狹窄之輩,奈何遇見這只胖蘑菇后,所發生的一切,都折磨著他的神經,痛苦到讓他懷疑人生。他原本并不是這樣優柔寡斷的人。他喜歡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問題。奈何……不休門,太過神秘強大。
華粉墨抱起小木箱,打開,想將胭脂水粉放回去,卻發現,箱子里的小鏡子沒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顆青棗!
他扣上箱蓋,閉上眼睛,任由小拇指敲打著箱蓋,發出一陣急促的聲音,猶如戰場上的鼓點,敲響了兩軍拼殺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