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生產隊的副業和活計增多,孩子逐漸長大,干活的人只多不少。
四隊會計喬向陽的工作越來越忙,記工分的事兒經常忙不過來。
他向喬父要求添一個助手幫忙,當然,也有要把這個人當做未來的四隊會計培養的意向。
畢竟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是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上長久地待下去的。
因此新會計的人選非常重要,得仔細篩選。
在其他的大隊,一個干部身兼多職的情況是有的,但喬父已經夠忙的了,兼任是想都不用想了。
以前喬父挺看好王秀紅的,可惜人家現在大著肚子,而高玉蓮又因為喬秋雨的事再不能進入生產隊的干部小組。
四隊的小組組長變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社員們早就適應,現在就是會計的問題了。
喬父知道自己直接指定人選,肯定有人不服氣,那就考試吧。
反正最后的決定權,還是在喬父這個生產隊長的手中。
而且用考試的方式,會給社員們一個感覺,這個方法是相對公平的,沒有內幕的。
高玉蓮跟李紅歌交好,李紅歌就跟她說了這個消息。
“要我說,你就是太慣著你家的丫頭,像我家的,能讀完三年級就不錯了。”
“書讀多了,這心也野了,你還管得住嗎?”
高玉蓮心里也是很懊惱的,要不是喬秋雨的關系,自己何至于失去那么好的機會。
她在生產隊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李紅歌還要矮自己一頭,如今自己卻是追趕不上人家了。
而現在,報名會計考試的人選沒有限制,但愿她的幾個孫子也能夠去考試,爭取到這個難得的機會。
一個生產隊的會計是不是什么大官,但是隱形的好處卻是有很多的。
“再看看吧?”高玉蓮長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來蒼老了許多。
李紅歌是真的為高玉蓮可惜,好好的前途,生生被一個丫頭給壞了。
她沒有多說,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自己還有不少事兒忙呢。
“阿爸,我們隊要重新選會計嗎?您是不是為考試題目發愁?沒關系,我們能幫忙。”
喬佳月瞇著眼笑,那學習電腦里可是有關于會計、統計的學習軟件的。
所以里頭自然也有不少的測試卷,篩選一些出來就行了。
當然,目前的會計考試肯定是不規范的,或許許多人認為只要會識字懂計數就行,但喬佳月可不這么覺得。
喬父有些意外,想想沒有拒絕,“也行,你們把卷子弄出來,我們看過再說。”
這套卷子最后肯定也要其他干部過眼的。
“希望脫穎而出的人,能給我們一個驚喜。”喬宏遠說,年輕人的學習能力強,有人選后,肯定要再給他添些內容深入學習的。
喬父采取的依然是報名方式,先報名,然后篩選有資格參加考試的人,最后復印卷子。
白美蘭拿回去一份,跟陳東方做了半天,發現挺有意思的,覺得可以摘抄幾題變一下,給高年級的學生做。
最后有十二個人參加考試,四女八男,讓人驚訝的是,林蘭花赫然在其中。
她在高山大隊留下后,是從三年級開始讀起的。
雖然她作為童養媳,一些人仍舊帶著有色眼光看她,但在四隊的社員們口中評價很好。
只是她是個外姓人,有人見到她也去考試,頓時有些陰陽怪氣起來,“會計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能交給外姓人呢?”
“一個姑娘家家,這要是當了會計,以后嫁出去,生產隊可咋辦?”
“怕不是要養出個吃里扒外的吧……”
那邊還在考試呢,最后的結果也不知道,這些人就念叨個不停,旁人聽著也不舒服,最后還是有人看不過眼,罵了她們幾句才罷。
考完試后,喬父、喬宏遠、白美蘭改卷子,不得不說,這經過篩選下來的十二個人,能力沒有他們想象的好。
最后只挑出來三份,一份林蘭花的,一份喬六安的,一份喬宏黨的。
白美蘭還沒開口,喬父就皺起了眉頭,這三個怕是不大行。
林蘭花是外姓人,喬六安家的成分不好,而喬宏黨是自己的堂侄子。
無論選哪一個,社員們都會有意見。
白美蘭在高山大隊待久了,也知道一些事情,這回見喬父皺著眉頭,就知道原因了。
“你不如把這些卷子都貼出去,讓社員們看看成績,然后挑選合適的。”
這是白美蘭的建議,反正都已經公開考試選拔了,那再公布成績,也沒啥差別了。
喬宏遠看了一眼外頭焦急等待的人,抿著唇沒有說話。
所有人中,喬宏黨一直很安靜地待在一個角落,面無表情,看著似乎一點都不在意結果。
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他的母親有點癡傻,他一直是被人看不起,經常受人欺負,在四隊里,他們一家子是沒什么存在感的。
喬宏黨有上課,但并沒有每一天都去學校,經常會請假,因為他要掙工分,不過他的成績并不差。
喬宏遠對喬宏黨挺看好的,不過現在在這里,他不好開口發表意見。
最終,喬父還是采取白美蘭的建議,把成績都貼出來了,社員們一看,不由都沉默了。
選成績好的,無論選哪個他們都不滿意,可是滿意的成績又不好,看來看去,他們一致放棄了,表示聽從喬父的意見。
喬父也沒急著給出答案,而是找這些人一對一談話。
會計這一位置還是比較重要的,要說這些人沒有目的性不可能,但一個人合適不合適,能走多久,喬父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喬父沒有厚此薄彼,十二個人一一談過,實話說,他并不是很滿意。
談過之后,喬父就定下了喬宏黨。
他也跟喬六安解釋過原因,他們大隊看著風平浪靜,而實際上,外頭并不是如此。
與其等當上了會計再被擼下來,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喬六安挺失落的,但能夠理解喬父的做法,畢竟成分擺在那里,生產隊里沒有區別對待已經是很好了。
結果一出來,社員們似乎也早就料到,沒人有什么意見,只是說話的時候,難免會帶上幾分的郁悶。
以前他們看不起喬宏黨,如今人家一躍成為會計,記錄社員們的工分。
他們難免會臆測喬宏黨是否會公私不分,報復當年對他家不好的人。
不得不說,他們都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