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源腳底下的樹根蠕動,他似乎笑了,又比惡狠狠更讓人覺得可怕。
“一只蟲子的確不值得可惜,不過再喂一只又需要太多時間...我只是可惜自己的時間...”
頓了下。
他仿佛才恍然似的,身體越發虛幻起來。
“魔.....倒是毀滅之戰后最可怕的新生物...真想知道你今日的立場目的”
“我有目的,沒立場”
好一句有目的沒立場!
太源目光一閃,聲音沙啞而低沉。
“我喜歡這個回答...”
“不過你們今日要留下我估計是無法的...”
陸地上,沒人比他更能融入自然。
樹根扎地,但微型空間卻開始動蕩。
顯然,他要最后一擊。
要不讓他帶著金帝走,要不就....
隨弋將意志跟圖騰全部調回到了微型空間上,直接擊潰對方所有的陣法控制,然后將空間掌控權把握手中。
也就是答應讓對方撤離了。
撤退中。
太源忽然有意無意又意味深長得來了一句話。
“元靈動情,必死無疑”
“大祭司,你今日能護著人族根基,來日,卻終究會親手毀滅它”
“這是你的宿命”
多可怕的宿命啊,更像是一種詛咒。
隨弋眉梢略微動了動。
卻只垂眸,淡淡一語。
“敗軍之將還敢稱勇....”
她的話剛說完,巫翎盤忽然呼嘯,全部融化,融入那真正的巫帝之矢中。
太源心頭一跳,認真看去,正好看到巫帝之矢落在隨弋手中。
隨著她那一句話的掐尾。
纖細的中指套入。
一瞬間。
他大駭。
加速離開。
然而....
巫帝之矢回歸本尊,隨弋整個人都蒙上一層白銀混色,最后混色如眼,銀光粼粼,粲若星辰虛空。
“褫!”
褫奪的褫一出口。
整個龍猿世界核心都震動了下,世界氣流仿佛皆在她一念之間。
然后...
老者消失了。
卻在空間中裂開了大片大片的綠色粘液。
那是血。
太源的血。
強大如太源竟也在幾乎遁離的時候被她一念擊傷?
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太源走了,剩下最強的就是隨弋....還有那個可怕的女人。
姜沉魚身體攏在袍內,對于周邊環繞高手的陣勢也不在意,只深深看著隨弋落在她眼前。
“一定要這樣?”
隨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手上,聲音有些顫,眉頭緊鎖。
像是化不開的愁。
姜沉魚卻好像沒聽到這句話,而是抬起手。
不是魔爪,而是那只還完好的手。
她要做什么!!!
青蔥如玉的指尖落在隨弋的臉頰,最后落在指尖。
如今強大如他,這樣近的距離,這樣致命的位置,她若是要做什么....
隨弋豈不危險?
然而....
隨弋沒動,只是看著姜沉魚....
指尖點在沒眉心,魔能玄妙。
隨弋的面容便是朦朧起來,霧氣迢迢,然后煙消云散,身體便高了許多,腰肢更纖細,風姿越發修長玉立,而那張臉....
在場的人都下意識收了收呼吸。
不是沒見過人易容,恢復容貌后那種容貌差異自然是讓人驚訝的,但沒見過遮掩得這么厲害的。
從100到0的遮掩,又從0到100的顯露,不單單是皮囊,還有氣質。
于是很多人內心都凝滯了。
石青璇有些恍惚。
隨先生?
為何覺得...
姜沉魚收回手,淡淡道:“這才是你,我看著習慣...”
說罷,她身上的魔氣森森,跟隨弋身上飄渺清幽的白銀霧氣形成鮮明對比。
“可我并不習慣這樣的你”
隨弋眉頭就沒有松開過,魔,她隱約覺得這個字眼很沉重,充滿了濃烈得血腥味。
而姜沉魚...
比上次更加重了。
“不管哪樣的我,大祭司也不曾熟悉吧...”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會在那里等你”
姜沉魚走了。
隨弋看著那一攏黑影朦朦朧朧消失遠方。
她轉了轉巫帝之矢。
魔能克制她。
不,應該說克制了這世間所有的生靈。
無比強大的力量,近乎無情的毀滅吞噬本性,卻也必須承受非凡的痛苦跟詛咒。
忽然,微型空間那邊傳來脆響。
隨弋回神,看向微型空間,畢竟不是她控制的空間,就算取得控制權,人家要毀的時候,還是會滅的。
“怎么辦!”
“怎么辦,帝君,快救救他們啊...”
許多人驚恐呼喊,包括許多學生跟老師...
雙帝等人卻齊齊看向隨弋。
這玩意可不是他們能掌控的。
隨弋手中轉換,諸多秘文侵入微型空間內,要掌控這個空間,瓦解它的自爆,只能以諸多秘文從瓦解它的構造。
果然,隨著秘文無孔不入的拆解這個空間的構造,這個微型空間很快開始瓦解。
一堆人忽然出現。
不過看起來都很狼藉,似乎都受了傷,而且處于雙方對峙狀態。
仔細一看,赫然是知心跟常君等人。
臉色蒼白,似乎跟之前被殺死的那些人相差無幾。
估計是之前已經被淘汰了,但是因為隨弋跟那太源的操縱,導致他們并未成功被放出來。
現在隨弋開始瓦解空間,他們也就出來了。
但顯然還剩下一些人....
終于,空間徹底消散。
露出了對峙的兩撥人。
一看這兩邊人,眾人不由錯愕。
這搭配....
左邊是毒牙、蝰蛇、章瀝跟鐵塔、海玉還有趙雍。
右邊是伊,獨執跟謝邗,還有秦魚跟云流。
儼然是一場雙足鼎立的殺戮。
伊身邊爆炸能源跳動,一顆顆很是可怕,而獨執手中的匕首卻淬著讓人心悸的劇毒。
說起劇毒,毒牙身上的最為可怕。
但論戰力最強,無人是云流對手,可他一個人卻需要同時對付鐵塔跟海玉。
這就平衡了。
可惜還沒分出勝負就被打斷了。
兩邊人都有些錯愕,可還維持著剛剛決斗的戰斗狀態。
可惜,還能繼續?
顯然不能。
這十一人驚訝之下,齊齊看向周遭...
很一致,他們的目光很本能又被動得凝聚在一個人身上。
不是雙帝,也不是雙后,更不是不該出現在這里的鷹垣。
那人是....
看慣了美人,可從未見過這樣的美人。
懸浮高空。
威壓凜然。
當她淡淡瞥來一眼。
很多人將目光快速收回,低下頭。
伊看了看隨弋,尤其察覺到她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便是彎彎嘴角。
看來成功了。
危機被瓦解了,雙帝絕不可能是隨弋對手,眼下自然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但是對于隨弋也很難得出態度。
是要尊敬?還是敵對?
還好隨弋顯然對他們也沒太大惡意,甚至轉過臉來,轉了下指上的戒指。
這個動作讓兩個帝君臉色都黑了幾分。
這是諷刺?
“它原本就是我的東西”
“也是光明正大強取,并非用什么不軌法門,若是兩位帝君日后想,也可以從我這里將它奪走”
說完,隨弋就要帶著伊跟石青璇等人離開...
“大祭司”
龍后忽然叫住隨弋。
隨弋有些驚訝,大祭司這個稱謂,大多數是主世界的人才會這么叫,哪怕后來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也很少會這么直接得叫他。
——這個龍后...
待隨弋轉身,看到的便是龍后作了一個手勢。
隨弋眉心一動,抿抿唇。
“看來我們得聊一聊”
片刻后,龍族在天谷的宮殿之外,眾軍森嚴,龍猿雙軍都在,權貴們在外圍休憩,鎮定之前的不安,而那些學院的首席生們也大多盤腿療傷。
殿外最尊貴的人便是太子狡跟太子靖殺跟公主靖遠,其余要不就是貴族們。
唯獨殿內。
只有星隕級強者在。
比如冰尊,殷黎等人。
她們也只能等在外面。
言靜庵并不打算摻合,便是站在窗下一角。
冰尊在她身側。
龍后目光一掃,說:“大祭司,請這邊來”
她開了內殿的門,為隨弋指引,態度十分尊敬。
隨弋頷首,剛要過去...
“姐,你不要我了么?”
猿后勾人入骨的聲音傳來。
龍后眸光顫動了下,淡淡道:“天下間誰能逼你做不愿做的事...”
猿后一笑,“你啊”
這一笑竟有幾分曖昧調戲的味道。
說實話,這里還有一些外人呢,比如鷹垣,比如冰尊,比如言靜庵。
更何況...你們的丈夫在這里不是嗎?
縱然是姐妹...
總覺得....
冰尊跟言靜庵對視一眼。
齊齊瞥向殷黎,卻見這人臉上的面具孤冷,目光也并不在她們身上,反而倚靠著柱子,看著天空。
再看龍帝跟猿帝,竟也習慣了的樣子...
詭異中,猿后卻是轉身。
“開玩笑的而已,我又不是你親妹,哪有資格進去...”
她不看自己的丈夫,也不看任何人,只轉身走向殷黎那邊,面容含笑,背影卻有些孤獨。
且,探手拍了下殷黎的肩膀。
走了。
那背影越發落寞。
眾人卻是錯愕。
雙后不是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