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大街混亂不堪,沒有官府的衙差鎮壓之下鬧劇越演越烈。
順天府那些捕快站在人潮中,隨著人流像一葉扁舟一樣一波涌過來又涌過去,終于,受不住了。
“大人,咱們真的這樣不管不顧嗎?在任其發展下去,景王要被這些刁民打死了……若皇上回宮后追究起來?”
王府尹這才淡定的伸出手:“去,去把這些刁民拉開。”
捕快得了命令,紛紛拿出棍杖鎮壓百姓:“散開,散開!趕緊給我散開!擾亂法紀者,統統關進順天府大牢!”
玉珩與季云流不知道整個城北已經被謝三少鬧的沸騰、險些都煮開了,這會兒,他們兩人坐在馬上,季云流抱著美人蕉,在白光一片中策馬奔騰。
在美人蕉的幻象下,旁邊血腥的畫面仿佛都已看不見,天地之間只剩下兩人一馬一花。
眾人打斗之際,只覺得白光一閃,亦沒有發現玉珩這匹馬連帶人都不見了。
不知道在白光奔了多久,眼一眨,前頭就出現了玉珩心心念念的皇城墻。
獵場中亂成了一團,城北亂成了一團,但此刻的皇宮門口依舊安安靜靜,守衛森嚴。
侍衛遠遠看見穆王帶著穆王妃策馬奔過來,上前圍著宮門,把長槍往前頭一指,示意玉珩下馬再行。
玉珩耽誤不得半點功夫,非常時期要使用雷霆手段,他扯出腰間令牌,卻不停下胯下的馬:“皇上與皇后娘娘被反賊圍困狩獵場,情況危急,本太子奉皇上口諭來宮中調動三千禁軍,爾等速速讓開!”
侍衛可以不認人,但皇上的令牌不能不認,遠遠看見玉珩扯出的令牌,為首的立即讓一個侍衛小跑進宮通知禁軍首領。
見玉珩越來越近,為首伸出一只手,他本欲高喊“王爺”回想一遍玉珩適才的自我稱呼,也不敢多問,避重就輕揚聲道:“殿下,還請殿下讓屬下檢查一遍令牌。”
玉珩不為難他,甩出令牌。
侍衛接在手中,左右一翻,立刻揚手放行。
這是皇帝的兵符王令,世上僅此一枚,打死他都不會認錯!
玉珩行過宮門時,問了一聲:“如今禁衛營中有多少人馬?”
“宮中正當值的有五百人,營中還有一千多人,具體多少小的也不知曉……”侍衛雙手恭敬遞上兵符王令,“屬下已經讓人去通知穆都統。”
玉珩接回令牌策馬往里頭沖。
待玉珩走了,一個侍衛抓著帽子,拽著長槍,瞪著遠去的玉珩背影,瞪得兩眼發直:“左衛,適才穆王殿下說,皇上在狩獵場被圍困?這事,是真的嗎?”
皇上被圍困獵場,那他們如今是去救皇上還是得在這里繼續守門啊?
守衛仰頭瞧了瞧天際,日頭已經西斜,殘陽映得大地一片血紅,他瞧夠了,收回目光朝那些眼巴巴看他的眾人道:“就算天塌了,咱們的任務還是守好皇門!都給我去站好!”
侍衛頓時如做鳥散。
玉珩暢通無阻,直奔禁軍營,禁軍營在皇城北面,與皇帝的勤勉殿也只有一墻之隔,之前的侍衛早已經奔進去稟告,這會兒,禁軍首領已經一身戎裝,帶著佩劍站在禁軍營的大門處等著。
禁軍首領穆凈筠早已年過五十,他本農家的寒門出身,能當上禁軍首領,統領三千皇城禁軍也足以說明皇帝對他的信任。
他如松柏的站在那兒,目光灼灼,犀利如鷹的盯著越來越近的玉珩,抽出了腰間佩劍:“王爺,宮中不可行馬!”
玉珩知他極為古板守舊,跳下馬,一把抱著季云流也下了馬,這才再次抽出腰間令牌,盯著穆凈筠將皇帝被圍困、他要調兵的事情再講了一次。
穆凈筠拿著令牌注視著一身“精裝”的玉珩,又瞥了一眼一身風塵仆仆抱著一盆花的季云流,神色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他努動嘴唇,想問些什么,可再看了一眼令牌,掌心一攏,還是什么都沒問出來:“屬下這就帶一千禁軍去獵場!”
兩人穿著怪異、穆王調軍令還要帶媳婦兒這種事情,為保他一世英名,還是莫要問出口了。
“呼……”號角吹起,禁軍營中的侍衛不管是在入睡補眠還是在操練操練,全數在半柱香的時間內集合列陣好。
半柱香的時間足夠玉珩把身上那身宮裝換下來穿上鎧甲,一身戎裝的太子殿下足以讓季太子妃與美人蕉將胸口的血涌到喉嚨處,再由鼻子噴出來。
季云流默默掏出帕子,捂上鼻子,假裝淡定的轉移注意力:“七爺,一千禁軍能抗衡容家與反賊嗎?”
美人蕉在她手中拍“胸”示意:打不過還有我!
玉珩掛上佩劍,側首瞧季云流解釋道:“京外駐扎兩萬精兵,穆都統已經讓人拿著父皇令牌去京外調兵,只要撐上兩日,援軍必到。”
說是撐上兩日,但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容家與反賊若真的聯合起來血洗狩獵場,只怕這兩千禁軍很難撐上兩日。
玉珩幾步上前,抓住了季云流抓著帕子的手:“此次,你不如便在宮中等著我回來……”
季云流靜靜看著他,眉一挑,又是一聲嗯哼:“七爺打算自己戰死了,讓我再嫁?而后,讓我再與他人同床共枕?七爺……”她兩臉夭桃,一眸春水,上前一步,極輕道,“你能想那個光景是何種模樣么?”
玉珩這一世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遇上了太子妃這樣能令鐵樹開花的無恥人物,這個無賴的勁敵一旦形成,不死不休。他被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差點雙膝一曲就給跪下了。
太子殿下握著劍淺淺的想一遍自己心上人與他人同床共枕的畫面,立即決然道:“愛妃還是同本宮一道去獵場罷!”
以后絕對上哪兒都要帶著自家媳婦!
幾千禁軍從宮門口策馬奔出來。
聲勢浩大讓不遠百姓全數頓足圍觀。
玉琳終于從城北的一團混亂中掙扎出來,狂風一樣刮到宮門處時,正好看見了一身鎧甲出來的玉珩。
玉珩!